人行走在城里。

楚三灾行走在队伍里，忽然看到街旁一间怡红楼内，许多女人穿着薄衫，卖弄风骚。

囚犯都是看的口舌生津，咽都咽不过来。

楚三灾的注意点，却不是这些面容姣好的妓女。

而是红楼门外，一名乞讨的妇女。

她灰头土脸，满面风霜，穿着一身满是污垢的衣裳。

眼神中，满是呆滞，连悲伤都快要不见，不知是受了多少的痛苦。

哪怕脸上满是泥泞，楚三灾也觉得她脸庞熟悉之极，好似见过！

他上前凑近，低声问道。

“您好，您听过李红巧这个名字吗？”

那妇人闻言，呆滞的眼神顿时有了神采，死死的盯着楚三灾！

她眼中全是血丝，几近有些疯狂！

“你！你怎么会知道我女儿的名字！”

楚三灾听到这句话，心仿佛扭成一团，母女二人长得太像了。

“自从女儿走丢，我一直都在找她！”

“我丈夫更是为了找女儿，去了别的县城！直到今天都没有回来，已经三年了！”

“您有小女的消息吗，求求您一定要告诉我！”

她紧紧握住楚三灾的手，眼中似乎有了希望。

楚三灾面色不忍。

他心都在滴血，不忍开口，但若是不说出真相，她一辈子都将蒙在鼓里。

“抱歉，您女儿她……已经死了。”

楚三灾面色难看，说道。

此言一出，妇人没有歇斯底里，也没有疯狂叫喊。

只是面色怔怔。

随机，她惨笑一声，颓坐在地。

“哈……哈……”

她眼中灰白，再无神采。

没有流一滴眼泪，因为她的泪早已流干！

“你知道吗？”

妇人忽然凝视着楚三灾，几乎要将他的灵魂都望穿。

“其实我早就知道我女儿的下场，在这个世道被拐走就是死路一条。但我就是不服，我要找！”

“我更知道我丈夫的下场，他在外面的县城里，打听女儿的消息时，被官兵抓了起来，当成了无籍的难民。”

“他被官兵强行抓去当背尸人，死在了荒山野岭外，尸首都找不到。”

“我都知道！”

“可我不服……凭什么……凭什么！？”

她靠近楚三灾，歇斯底里吼道。

这个家破人亡的妇女，一人活到现在，吃过了人间所有的苦。

楚三灾怔怔的看着她，眼神恍然。

自己的师父，拐走了她的女儿，原本幸福美满的一家，被无情破坏。

楚三灾沉默不语。

他取出了怀中一半的银两，用布裹好，递给她。

布裹陈旧，旁人看不出是什么东西。

这补偿不了她所遭受的万分之一，但这钱是师父的，罪孽也是他的，因果有联，理应替他交出去。

妇人不接这沉甸甸的布裹，眼中依然充满了绝望和不甘。

楚三灾只能将银两，放在她身旁的地面。

“凶手已死，您可以告尊夫在天之灵。”

楚三灾强做镇定，说道。

“并且……您女儿临死前说，她爱你。”

楚三灾最后对她说了一句，转身快步离开，汇入了背尸人浩荡的队伍中去。

听到这一句话。

妇人原本的歇斯底里、疯狂、愤怒，皆尽荡然无存。

她猛的颓坐在地，这一刻恢复了母亲的身份，眼中悲伤不再强撑。

坚强尽散，终于是泪流满面了。

人道难行，凡尘百姓无生路。修士高居，仙顶不闻人间，真是个悲苦世界。

楚三灾感觉，自己胸口的那枚铜钱，微微颤抖。

他紧握拳头，心中感情复杂。

师父真的千刀万剐也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