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大多都是老人、妇孺和年幼的孩童，不过相同的是他们的身上都穿着孝衣。

走了一路，所见的壮丁寥寥无几。

阿蛮的头上不知被谁打了鸡蛋，蛋黄混着蛋清落下来、粘兮兮的，带着难闻的腥味，闻着臭死了。

阿蛮抹了一把，放在嘴里吃了。

不光她吃了，这一行人都吃了，她们捡起那些烂叶子，烂树皮混着土放在嘴里嚼，大口大口地嚼。

她们饿坏了。

前些天凉馍就没有了，稀稀拉拉的倒下不少人，能活着到这里的，都是命大的。

饥饿的滋味会抹去人的理智，会使人回归到最原始的状态，那一刻人只为了填饱肚子，只为了活下去。

虽然白逸轩时常偷偷的从口里省下凉馍递给她一口，但是完全不顶用，何况即将饿死的人那么多，白逸轩也总不能只给她吃，眼看着让那些人倒下。

阿蛮觉得白逸轩或许是个好人，不过阿蛮鄙夷好人。

“看！大家快看！她们竟然捡地上的东西吃，真恶心！”

“是啊不嫌脏！”

“咱别扔了，白白喂了畜生！”

“咱扔石头罢……”

“可这不是她们的错！战场上刀枪无眼，胜败乃兵家常事，和这些妇孺有什么关系呢？”

有一老者站出来说话。

“老道，你难不成还可怜她们？她们都是罪人！”

“善哉！众位凭心想想，她们到底无辜不无辜！天若有情，必然垂泪。”

“是啊，这和她们确实无关啊！”又有一妇孺道。

“可有谁来可怜我们！我腹中之子已有七个月，还未见过他的父亲……”一妇人悲愤地哭起来。

烂菜还在继续扔，但是没有一个石子落下来。

白逸轩一边走一边听着，看着这一路地奔丧者，又回想起自己家中那姑且算半个母亲的老妇人，心生无限感慨。

自他占有这副身子以来，还从未在母亲身边好好尽过孝，原来的白逸轩是个性格敦厚又带着些懦弱的书生。

可他小天不是。

白逸轩在地上捡了一口馍，放在嘴边吹了吹，赶忙跑到那长长的铁链旁，趁人不注意赶紧塞到阿蛮手里，留下一句：“这个不脏。”

他也不管阿蛮要不要，也没等阿蛮答话，就向前跑去了。

阿蛮手里攥着那口馍，望着他跑去的背影，而后放在嘴边，咬了一小口。

进城的这一路似乎也并不顺利，挨了一路的扔扔打打。

牡丹城的眀府大人亲自出来迎接：“刘大人一路辛苦，不妨就在城中歇息一日，我立刻着人将她们押入大牢，严加看管。”

“那就多谢大人费心。”

刘官差低语道：“大人知道这些是什么人物，小官一路看的也是心惊胆战，就说上面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意思，只说押送到京城，我这走了将近半月才到贵府门下，务必严加看管，少了一个……”

刘官拿手在自己脖子上抹了一下，杜大人立刻心领神会，连连点头。

“老弟，这些个儿里头，就没个绝色的？”

那姓杜的一眼绿光，直溜溜的盯着姓刘的。

“嗐——别提了，一路上饥寒交迫，哪里去想这些，当初搜府的时候又出了岔子，我这个心啊真是提心吊胆，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那事儿早不去想了。”

“刘老弟辛苦，不过我听说那梁王的嫡长女梁婉是个美人胚子，一等一的绝色，不知可还活着。”

“实不相瞒大人，梁家嫡长女确实还在，可她饿的饥黄面瘦，瘦的只剩下了骨头，哪里还有绝色？大人想谁都不要紧，这位可是千万不行的。她的母亲梁王妃乃是当今皇后殿下的亲姑姑，这梁婉可就是皇后娘娘的亲表妹！大人应当知道皇后殿下的威仪，再说宫里那位……要下官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大人若想留下她，只怕是难办啊。”

杜立刻满脸堆笑：“知道知道，你就是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这些人都不像个人了，我是绝不会……呃不过老弟你方才说搜府的时候出了岔子，可是？”

“是啊，”刘差耳语道：“梁王世子……跑了！”

杜官大惊失色：“怎会！”

“哎，这回京后还不知道我的脑袋还在不在呢，当时搜了全府都没有找到那个病秧子，偏巧儿这时老王妃又上吊了，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

杜官大惊失色：“老王妃她！”

杜官“扑通！”一声跪在地下长叹，这可把刘吓了一跳：“大人你这是——”

“你不知道，当年我犯事，是老王妃救了我一条命，老王妃一生刚烈，英勇不输男儿，我竟然刚才还想——唉！”

不知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也不知是否真心悔过，刘官差看着他忏悔的样子点了点头。

阿蛮被送往了大牢，牢里铺满了干草，还好，除了有些潮湿，比外面暖和多了。

她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