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明明才没几天没见到，就有点胆怯，一想到顾玄那张脸就瘆得慌。

她走进来，顾玄正好在里面整理什么文书，听见脚步声抬头，见是她，便又低下头。

“今天晚上，停在交界河么？”

顾玄没理她，小岚以为他没有看见，靠近了一点，又问了一次。转眼间看见他鬓边感觉添了几分白，心下一惊，感觉这就是要老死的节奏啊。

顾玄知道她又要问第三遍，这才颤悠悠道：“你想停下来干什么？”

好吧，还是瞒不过她。小岚手势说道：“我想停下来看看交界河晚上是什么样子的，李峰说有很多妖界的小精灵，会发光。”

顾玄还是整理那些东西，看她说完，道：“我们是来打仗的，又不是赏景。”

小岚抿嘴：“你说停下来看看能怎么样吧……我还没见过呢，你找妖界入口顺着走就行了，我一辈子说不定只能看见一次，也说不定这次就身葬他乡了……”

顾玄拿她没办法，只好道：“你看看就看，反正今天也是要修整的……还有，你不知道河里是什么样子么？”

“废话，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你和李峰说的那种历史专家，很弱小无助的。”

他眉间一挑：“好奇吗？”

她今天发现顾玄特别喜欢问一些废话，好奇不好奇？又是一句废话，你看见新东西不好奇吗？你看见好吃的不想吃吗？

“当然好奇。”她手语回答，“我走了？”

他面上依旧没有任何的神色，道：“嗯。”

“还有……”他欲言又止。

她回头，想看顾玄还有什么要说的，但他闭上嘴，什么也没说。

“你说……一个人死了，或者失忆了，他的灵魂会去哪里？”

小岚问李峰，李峰蹲在她旁边，不回答，也是不会回答。

她从主帐出来之后，总觉得顾玄这几天哪里怪怪的，不光是头发马上花白掉光就地挖个棺材就能死的那种怪异，她感觉这家伙是在躲自己，但为什么要躲就不得而知了。

差不多可能是……自作多情？

“人死了，”李峰没看见小岚继续问，也就勉强回答了，“传说灵魂会去自己该去的地方，记忆也是一样，都会有一个和收容所差不多的地方接纳。”

小岚手语问道：“你说了和没说有什么区别吗？”

李峰自知是没什么区别的，但是她问了总不好不回答：“你说没有就没有吧，你看，这傍晚时分，河底就开始发光了，只不过稍微有点微弱而已。”

小岚顺着他指着的地方看，他们正坐在交界河边闲聊，余晖的光芒洒在交界河上，夜幕即将降临，那河底的妖灵也开始闪光，各种颜色互相缠绕交织，不可诉，无可诉。

这时，那些士兵也都三两成群从军营里走了出来，有的头冒大汗，有的没睡醒，晃晃荡荡随便找个角落落座，聊起天来，视这人界皇子于无物。但这李峰也没觉得他们有多么冒犯，世界上又没有一条规定是让所有人冲着一个没有权势，马上危难临头的皇子磕头。

很快，有点点星辰开始在头顶闪烁，光而不耀，既刺痛不了眼睛，也依然是好风景。

她这个哑巴“话痨”此情此景之下没冒出半句话来。

那交界河底的光芒愈发强烈，大多是紫、蓝、银互相碰撞擦出火花，河水湍急，直冲云霄，在平淡无奇的夜空下显得那么壮观。没办法用不俗的语言去讲述它，因为它生而有神的相貌，但是有着妖的身份，美而无奈，美而凄惨。

她正看着，奇异发现自己面前的湖水竟然开始结冰。

那冰泛着寒光，薄薄一层，看起来却也是很坚硬的模样，她忍不住站起身来，用脚尖碰碰这块冰。再抬头，才知道这交界河所谓“宽”是真宽，站在对岸，一眼望去，对面遥不可及。

“这冰怪异。”

小岚好着这性子，当然没有听进去，李峰凝神观察了一会，几乎是立马知道了是怎么回事。他瞬息之间转身，看见顾玄惰性十足，坐在草地上，手指时不时动一动，细心观察便可以发现，那冰的融化结起是随他手指而动的。

这法术他从来没见过，毕竟人还是人，人妖隔阂还是有的。而顾玄，可能生下来就和这充满妖界精灵的交界河有着灵犀吧。

小岚没有起太大的疑心，确认了这冰还算结实的时候，就跳了上去，脚底，那些颜色还在舞动，其中一道蓝银色博人眼球，极其耀眼，她忍不住跟着它走，然而这冰好像很听她的话，她走到哪，那冰就跟到哪儿，而那蓝银色速度也是越来越快。

她霎时间往回看，一看不要紧：虽然这追着倒是挺开心，这冰之前看也挺听话，但现在看则不然，怎么这她往前走着，这冰等她走过就消失了呢？她的退路呢？退路呢？

顾玄当然知道怎么回事，她这么走，四处乱窜，要是由得她跑，这交界河迟早是被她冻干净，而且适可而止，失足掉下去也不是什么乐事。

她茫然回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