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马长街,顾玄跟着旁边这位可以叫他祖宗的少年人没有任何的不适应。
心不老,人便千岁。
“想必您也很长时间没回来了,”李峰道,“不知对现在的一切可还适应?”
顾玄听了之后,忍不住笑了:“现在这世道可还是我适不适应的么?难道不应该是我适应它,不是这样的吗?”
李峰道:“说的也是,这一切万物之根源,所有人都惧怕,却不得不依靠它生存。”
“有的时候,”这三皇子开口,语气却变了个调子,“我很羡慕妖,他们却说,踏踏实实当个人是多好的事情,我都分不清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到底该期盼什么。”
顾玄:“皇子这倒是多虑了,每个人所处的境地不同,爱的东西也不同,偏差常有的。”
李峰悠然叹息:“大帅,假如您喜欢的人和您所认识的人在了一起,您如何?”
顾玄愣了一会儿。
“要看喜欢的多深,”他道,“要是很喜欢,还和那人和谐幸福,也就撒手了。”
不过他脸上分明写着:要我喜欢一个人,除非铁树开花。
李峰在马上点头:“我倒是想当那个居中无事的人。”
顾玄凛然看他,恍然觉得,现在年轻人的看法都有些危险,投机取巧。
他们活的时间短,不投机取巧,一眨眼命就没了。
李峰又问道:“那您看这人间多大,难道真的没有一个能让残疾人站起来,能改变世间事物命运的东西吗?”
“这话说的……”顾玄无奈,“不可能有,除非这些生物自己挣扎。”
“我觉得未必,”他若有所思,“既然没有,为什么不能试着去创造?真的有的话,我想试着让哑巴发声,那想必很好玩。”
顾玄忽然颤抖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
“哑巴发声,不也是平常人的话么?”
李峰摇头说道:“不然,哑巴说出的话,是压抑多年的情感,一吐为快,肯定和正常人在日常说的话有所不同,也许……可能会说出一些无可告人的秘密。”
顾玄道:“有些哑巴会手语,那不一样吗?”
“怎么可能一样,每一种表达方式都只是在某一个受众群体中起到作用,手语?”他喃喃,“世界上又有几个人会手语?哑就是哑。声音的力量无可替代。”
也对,哑就是哑,声音和手语毕竟有些不同,不可替代也就是不可替代。
“不知三皇子说的这猎场,在什么地方?”
李峰:“啊,就在郊外,听闻您大部队就停留在那,怎么,有什么需要带的东西和人吗?”
顾玄道:“这倒是没有,重要的人都在驿站了,不必麻烦。”
“驿站?正好,需要回去一趟么?”
顾玄淡淡摇头:“不需要了,走吧。”
二人依旧这么聊着天,不紧不慢,骑着马在街上走着。
走的不是官场大道,那地方不准骑马,严重了可是要命的。
“大帅这么多年,遇见的任何事想必也是极多的,不知道可不可以分享一下?”
听到李峰的问题,顾玄攥着马缰的手紧了些,道:“也是,想必当时遇见的时候也是刻骨铭心,以为会记住一辈子的人和事,现在也都淡忘了。能记着的人都是近在眼前,没几年也都会遗忘,那些真正刻在骨子里的,也都远去,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真正遇见一个能记住的。”
“也都远去?”
顾玄还是笑着:“是啊,我曾经也不是孤家寡人,朋友也一大窝子,接连去世。哪怕活着。”他停下:“也都失踪,数也数不清楚。”
缅怀故人?他不懂是什么意思,从来不懂,因为故人太多,缅怀不过来。
李峰听了后默不作声。
半晌,他说道:“大帅说的是,我们这些人看得终究太浅了,需要足够的年月才能悟透,但是大部分人都没这个命,没到时候,就离去了。”
“说实话,我也想告诉你,”顾玄头朝向他,“踏踏实实当个人挺好的,权利不重要,因为重要的人就在你的身旁,别到时候想后悔也捉不住这京城上空飘的几丝云烟。”
他不知道三皇子真实的情况如何,反正他觉得这孩子没听进去。
听了也是不懂,等到真正懂的时候……算了,他不会懂的。
顾玄没有继续说下去,回眸间,猛然一僵。
三皇子问道:“怎么了?”
他没有回应,摆摆手示意三皇子往地下看。
三皇子照着看。
只见地上有一个小女孩,收拾的还算干净,只是盘起来的头发用一根油腻的筷子簪着,正冲着自己“哈哈”乐,脸上飘着几缕阴云。
他正欲掉转马头继续往前走,却看见顾玄没有走的意思。
“怎么了?”他又问了一遍这句话。
顾玄低头看着这小孩,李峰眼见这小孩冲顾玄打了什么手势,顾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