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林坐落在一座看不见头的大山上，想当年，这里被人称之为仙府，房屋精致，连绵不绝延伸到云霄，这么看着竟然确实像是神仙的住处。

最美的不在此，它被一把火烧尽时，火焰映红了白云，鲜血欲流，乌鸦叫声撕破耳膜，火势无法挽回，烈焰灼不痛路人，再怎么可惜，也只是被遗忘。

这个传说口耳相传，最后的版本变了味，说什么吃人的怪兽不详的妖云，总之越来越变态，再没有人敢往这座山上走，草木横生，杂草纵行，仙府要是还有人住，也变成妖府了。

有只赤毛小松鼠窝在树上，听见脚步声，动了动耳朵，躲到了树叶后面。

小岚心中的这算盘敲打了几千几万遍，大概弄明白了脉络。

能不能成功，顾玄身上这毒是一个实验品，首先过了他这关，如果他这关都过不去，那就给君处置了，要杀要刮你看着来，涮火锅也不是不可以。

虽然这么多年已经给自己扣上了一个“没用”“浪费空气”“乞丐”的帽子，但真普信起来还真的能认为自己是一条自由自在的小白龙。

话说回来，自己为什么来战林？

看看孙狗腿这么多年说的什么天啊不公啊什么玩意的到底根源在哪，这战林到底烧成什么鬼样子了，碰碰周遭与前人留下的隔阂也至少让自己心安。

然而她高估了自己，两个人半推半拽上山之后很无辜的发现了一个事实：这么多年，孙狗腿退休后死期都要过期了，这些树长势越发放肆，根本看不出来之前是什么样子。

顾玄：“你到底来这里干什么？”

她是来做实验的，不过当然不能这么说：“那啥，找个风景好的地方付你路费。”

小岚不管顾玄此时面上是什么表情，自己回忆起那书上是怎么写的。

什么内气啊什么内力灵力啊，晕头转向摸个大概齐。

她手语问道：“你怎么着来着，现在行不行？”

顾玄问：“什么行不行？风景好还结巴了？说清楚点。”

小岚当下就觉得事不迟疑，于是让顾玄站好，像背课文一样苦大仇深默念一遍：“好了好了，你赶紧站好，手抖死人算不了我的啊，没有保险业务……”

书上说，假如那毒体就在周围，身体是不可能没有反应的。

她伸手，象征性晃了晃，如同跳大神一般驱使着自己身体里某种不知道的东西。

他能感受到这种所谓“不知道什么东西”，但也知道“不知道什么东西”是断不可能药到病除或者完全根治自己的病的。可又为什么愿意试一试呢，因为好事做两件也不是坏事，阴德这种东西该积的时候可千万不能攒着。

了他人心愿，于他来说确实没什么用处。

小岚很快就能摸到毒体的根源。

但她已经被这“不知道什么玩意”所蕴含的内涵给震惊到了。

能治病，虽然不能治根，但也正好证明了自己不是普信，之前的猜测都是正确的。

从小就听的一个故事忽然主人公就变成了自己是一种什么体验？小岚觉得即使自己一辈子当个乞丐也不愿意来个这么扯的“证实”。

作为一个不怎么合格的大夫，她尽量把能去掉的毒素都去掉了。

但确实无可救药病入膏肓，摸不到底。

有一句话是这么讲的，有时候沉默的爱并不是爱的不够深，而是不想伤害，互相避开，这箭就伤害不到对方，可是人活着总是要遇到的，到时候谁也不知道怎么办。

有这么一种人，到最后伸手去拉，拉到了，但又好像什么也没有拉到。

我是一个人，一个正常的人，有七情六欲，有五脏六腑，也是有感情的，也是会喜欢的。

可是没有证实呀，有了确切的证据，她可能还会选择去拼一下子。

她停下，手语说：“你实在不行了，我大概给你延缓了个几年的。”

顾玄心中其实早就有了定论：“几年？”

小岚：“……就几年。”

她想过很多顾玄如果听见这句话的结果，但是他只是不咸不淡问了一句：“你知道为什么我现在没心情收拾你吗？”小岚确实不知道。

他自己回答：“本来大概就明白你没这个本事，给自己积点阴德。”

小岚比划：“之前没见你在别的地方积什么阴德啊？”

顾玄道：“人和人……事和事都是不一样的，自己反思反思。”

她没什么好反思的，同样是人，活在同一个地方，她不认为没有什么关系就有义务去帮对方，如果是什么完全捆绑的关系也不是不可以考虑一下。

他为什么帮她？是因为延缓几年也是一点时间吗？他都活这么长时间了还差这么一点吗？还是说每个生物的生物钟都是不一样的，轮回死亡也讲究黄历？

“你……要走吗？”她问。

顾玄：“我不走还能干什么？妖界也不是天天给我放年假，没那么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