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学生到了,程声声就把其余事都先放下,专心上课。
晚上七点二十五分,送最后一位学生离开后,程声声长舒一口气,也没回自己办公室,就在她的教室找了张椅子坐下。
这间画室最初只有一间三十多平的教室,前台、上课、办公,全都在一间屋里。
哦对了,就是现在程声声自己的这间教室。
六年前,程声声二十岁,从国外大学毕业,回国在崆城大学艺术系读研。
研究生课少,她就在校外找了这间画室兼职,这一做就是三年。到她毕业那会儿,画室前老板打算回老家发展,程声声就把画室盘了下来。
三年经营,她扩大了画室的规模,把周围几间屋子也都租下来,重新装修。
现在整个画室算得上宽敞,程声声还有她雇的三位老师都有各自单独的教室,此外,门口有一片公共区域,放了前台,还辟出一小块茶水间。
三位老师共用一间大办公室,程声声作为老板,则有一间自己的小办公室。
程声声喜欢绘画,从很小的时候就喜欢。
这件事承载了她所有的热爱,记录了她人生中许多不一样的经历,第一次心动、第一次叛逆……还有许许多多。
她享受教小孩子们画画的过程,又不喜欢被人管,开一间自己的画室就成了顺理成章的事。
但她讨厌跟人打交道。
尤其是跟讨厌的人打交道,尤其讨厌。
为什么……她们就不能乖一点呢?
程声声单手划开手机。
那个招聘软件只要绑定同个账号,电脑跟手机的消息就是同步的。
她就这么懒在椅子里,翻看白天软件上的求职私信,筛选简历。
一杯冒着热气的红糖姜茶忽然出现在视线中。
程声声微微愣住,顺着杯子看去。
程奈双手捧着杯子,似乎有些烫,他小小的眉毛皱巴巴,可爱又严肃,杯子却端的稳稳的。
“谢谢宝贝!”害怕小孩真的烫到,程声声赶紧接过杯子。
手中暖暖的,心头也是。
程声声抿了口红糖姜茶,露出个明显高兴的表情:“我家奈奈冲的红糖姜茶就是甜!”
欣慰完,又有点怪异。
她平时只有来事儿的时候才会喝这个红糖姜茶,现在还远不到时间,喝起来有些微妙的感触,不自禁问:“不过奈奈怎么会想到给干妈冲这个甜甜的茶呀?”
程奈歪着头,孩子的眼睛看着她,竟难得有问有答:“不开心,喝这个。”
他记得干妈前些天突然肚肚痛不开心,喝了这个就心情重新变好了的。
程声声会过意来,又囧又欣慰:“奈奈真是个细心的男孩子。”
孩子做的没错,得夸!
“声声姐?”王秋从教室门口探了个头,“你们还没走呐?”
程声声把杯子放到旁边:“上了一下午课,懒得动。”
主要上午跟下午的一半时间都在逛街,本就累,再加上上课,疲累就超出平时。
“她们都走了?”程声声问。
王秋:“嗯嗯,张姐要接孩子放学,小赵……六点多学生上完课她们就都走了。”
张姐、小赵还有王秋都是程声声雇的老师。
王秋最年轻,才二十二,但却是初中毕业就出来打工的老江湖,最初是在按摩店给人推拿采耳,自学美术五年,两年前转行当的老师。
小赵是崆城大学艺术系的研究生,今年二十三,三个月前刚刚研究生毕业。
张姐则是三位员工中最年长的,已婚已育,房贷车贷压在肩上,每天还得接送孩子上下学。她跟程声声私下接触最少,但却是工作最稳定、最待得住的一个,早前程声声在这里兼职的时候,她就已经是这里的老员工。
“来,坐。”程声声拽了把椅子,让王秋坐下。
程奈见干妈没有离开的意思,自己又跑去一边画画了。
王秋:“声声姐,您是要解雇小赵老师吗?”
她有点愧疚,觉得是自己连累小赵了。
王秋心里明白,小赵这是自作恶,就算老师们同事之间再不满,她千不该万不该,最不该故意在学生面前吵架。
小赵的本意王秋能猜到,无非就是职场上那些心思,把事情闹大,把她的错误放大,好叫作为领导的声声姐看见她王秋的错误。
但小赵却忘记了,声声姐是画室的老板,怎么容得下她拿整个画室的名声作筏子,就为了点同事间别苗头的小算计?!
难道小赵以为,声声姐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会自己个儿把画室的隐性损失咽下去,把她这个始作俑者供起来当好员工?
依王秋的私心,像小赵这样的人,就算被辞退那也是她自己作来的报应。
但这件事的起因又确实是自己“抢”了小赵的学生。
程声声看了眼王秋,又端起茶杯,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