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四点，开始陆续有学生过来。

一直忙到晚上七点，才送走最后一个学生，程声声在画室逛了一圈，另外两位老师都已经上完课离开，只剩下王秋。

“你怎么还没走？”程声声扫了眼她教室，已经没有学生了。

王秋笑笑，指着电脑界面，上面正在播放崆城大学艺术系的绘画课程：“今天结束的早，我学会儿习。”

程声声欣慰地拍拍王秋肩膀：“不错啊，你现在知识储量已经是咱们机构最牛的了！”

这是她最欣赏王秋的地方。

王秋家里条件不好，初中没毕业就出来打工讨生活，但因为爱好，一直自学美术。

后来她被程声声破格录用，慢慢地，在机构站稳脚跟，却依旧保持着勤奋好学的习惯。

“我这只能说勤能补拙，比不上声声姐天赋好。”王秋非常真诚地说。

“你少来！我先走了哈！”程声声仗着身高优势撸了下王秋的头，走前叮嘱，“别的房间灯我已经关了，你走时光关你这屋的灯就行，还有大门别忘记锁。”

这些话程声声不是头一回说，每次她先走，都会再提醒一遍，但王秋每次都应的很认真：“没问题，声声姐。”

“你也别走太晚，自个儿一个女孩子走夜路不安全。”程声声最后说了句。

王秋看着年轻老板的背影，胸口暖洋洋。

遇见声声姐，就是她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

下午忙的喝口水都赶时间，程声声牵着程奈下电梯的时候，才摸出大半天没碰的手机。

好几个未接来电，有手机电话，也有微信电话，但都是来自同一个人。

程声声看着那个备注正在怔神，电话就再次打进来了。

“老公”二字在屏幕上不断闪烁。

程声声接起电话：“喂？”

语气平常，但其实她有点心虚。

原本是她约人家下班后谈话，但她却失联一下午。

“我在早上送你的地方。”周斯年的声音果然含着冰碴子，“快点下来，这里不让停车。”

程声声这回坐的是副驾驶，程奈则自己坐在车后座——这孩子喜欢自己一个人的空间。

“快走快走，我觉得门口保安在瞪我。”程声声坐上来，瞄着正往这边看的保安，小声催促的样子很可爱。

周斯年扫了她一眼，动作不紧不慢，干净利落的启动车子。

程声声自己系上安全带：“你等很久了吗？”

“没有。”

她有点不好意思：“我以为你下班肯定比我晚，打算下班后再发消息给你约时间来着。”

林阿姨不是一直说，周斯年跟他爸都一心扑在科研上，经常晚上十一二点才回家吗？

周斯年很快就停了车，程声声往窗外张望：“这是哪？你家吗？”

“碰！”旁边驾驶位的车门开了又关，片刻后，程声声这边的车门被拉开，周斯年手搭在车把上，等待程声声下车。

“我家住这？”周斯年在程声声下车的时候，非常自然的把手垫在车门框上，防止她磕到头。

和体贴的行为不同，他说话语气跟他本人一样，辨别不出情绪：“你很想当火锅店老板娘的话，我们可以规划一下。”

帮程声声开完车门，他又主动去后座接程奈下车。

程声声诧异的看了周斯年一眼，莫名觉得，他情绪似乎不错。

一定是白天工作很顺利！

这里是一家蜀地风味火锅店，据说老板就是蜀地人，所以火锅味道非常正宗。

服务员来问汤底的时候，周斯年看了程奈一眼，问程声声：“小孩子一般不太吃辣，我们要鸳鸯锅？”

程奈坐在程声声旁边，她侧头低眸，温柔的揉揉他的小脑袋：“我们奈奈可是正宗蜀地人，直接来辣锅就行。”

周斯年没说什么，点了辣锅。

红油油的汤底很快就被端上来，其余的肉、菜也陆续上来。

程声声很爱吃辣，当初选去蜀地旅游主要就是冲着那边的美食，这会儿更是吃得鼻尖冒汗，只偶尔分点神，给程奈夹菜。

程奈吃饭的时候也很专注投入，程声声顾不上的时候，他还会自己从火锅里捞吃的。

食欲好到完全不像个敏感脆弱的自闭症。

十分钟后，程声声差不多吃了个五六分饱，终于腾出注意力说话：“我之前查了，办收养证也是在民政局，夫妻双方都需要在场。到时又要耽误你半天时间。”

“嗯。”周斯年应了声。

他吃饭的动作很慢，有种赏心悦目的优雅。

火锅上方沸腾而起的热气融化高峻的冰山一角，为他添上几笔人间烟火。

或许是这个辣度对他来说有点难耐，浅淡的唇色被浸染成鲜艳的色泽，像涂了鲜艳花汁，连同俊秀的五官都变得黑是黑、白是白、红是红。

程声声想到以留白和神韵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