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崆城淋过一场雨,温度骤降。
程声声套着件黑色薄呢子大衣,步行到民政局门口。
隔老远,就看见林阿姨热情地冲她挥手,旁边站着个很高的男人,看不清面容但气质疏冷,应当就是林阿姨的儿子——
也是她今天的结婚对象。
“不好意思林阿姨,刚才路上碰到个学生家长说了会话,让您久等了。”程声声有些歉意地解释。
她自己经营一间画室,现在画室总共有三百多个学生。
虽然雇了三个老师,但程声声自己还是带了六十多个学生。
“没事!我们也刚到。”林阿姨表示理解,“工作重要,和家长沟通也是工作的一部分。”
半年前,程声声在公交车上帮林阿姨制服了割包的扒手,俩人就此认识。林阿姨说丈夫儿子都忙的不见人影,就喜欢来找程声声说话。
后来程声声因家里催得紧,再加上想收养恩人留下的孤儿,就打算找个人领证,林阿姨立马盛情推荐自家儿子。
“喏,这就是我那个跟你同岁的儿子,一个二十六岁连恋爱都没谈过的书呆子!”林阿姨毫不客气的介绍着自家儿子,但碍于今天场合还是夸了两句。
“你别看他闷不吭声,绝对是个洁身自好的好孩子!他们所里那些女研究员呐,他从来不多看一眼的!”
程声声这才看向这位未来的生活合伙人。
说实话,她有点惊讶。
林阿姨吐槽儿子从不嘴软,程声声以为他老实、沉闷、专注科研、长相一般。
但这位未来合伙人很帅。
鼻梁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斯文俊秀,皮肤冷白。身材高瘦健康,丝毫没有长期坐办公室的羸弱。
即便早已失去对爱情的期待,程声声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个外形很有魅力的男人。
只是……
怎么觉得这人长得有一丢丢眼熟?
回想了一下,确认自己不认识这个人,程声声落落大方伸出手:“你好,我是程声声。”
男人看过来,镜片折射出金属般的冷光,眼神跟看实验室那些没生命的瓶瓶罐罐没有两样。
他没说话,也没跟程声声握手,很不给人面子。
林阿姨担心未来儿媳尴尬,正要解围,程声声已经自然收回手,淡定自若:
“你叫周小年是吗?总听阿姨叫你小年。”
高峻男人的脸色顿时滞住。
“噗……”林阿姨笑出声,“对对,你就这么叫他就行。”
在林阿姨的催促下,两位新人走进民政局。
工作人员接过证件,抬头瞅瞅这彼此不说话、也没有眼神交流的两人:“确定是结婚?”
怎么觉得有点不对劲呢!
“周小年”看向工作人员:“可以快点吗?”
冷淡得有些失礼。
程声声露出歉意的笑容:“不好意思,我先生工作比较忙,赶时间。”
这句“先生”叫的实在太自然,“周小年”飞快地看了程声声一眼,但并未让她注意到。
登记、填资料、最后签字。
程声声痛快签上自个儿名字,往旁边看了眼。
咦?原来他不叫周小年,而是周斯年。
……周斯年?!
程声声瞳孔地震,声音陡然提高:“你是周斯年?!”
她猜到他名字里有“年”字,但没想到是周斯年!
工作人员和周斯年都看过来。
“没问题的话去那边拍照,有问题的话……”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工作人员语气微妙。
也不知这对新人是什么情况,怎么女方就跟刚知道男方名字似的?
周斯年皱了下眉,回答程声声:“我是。去拍照吗?”
他不喜欢浪费时间,过去是,现在也是。
程声声:“……去。”
本以为是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没想到居然会是他!
周斯年,程声声的高中同学,也是她高中三年的同桌。
只是自从高考后,两人就再也没有联系过,到今天,已经足有八年多没见过了。
程声声此刻心中感觉相当微妙。
但都到这份上了,她也没必要反悔。
两人去拍照,工作人员一番操作,盖章,然后把两个红本本递过来。
拿着结婚证往外走,程声声打量着身边男人:“你早就知道是我?”
“今天刚知道。”周斯年语气理智到接近冷漠,问,“是我还是别人,有什么区别吗?反正,你需要找人领证,我需要应付我妈,仅此而已。”
本就是各取所需,搭伙过日子罢了。
跟谁不一样?
“你说得对,”程声声摆出标准微笑,再次伸出手,“那……欢迎周先生成为程声声的生活合伙人,以后请多指教啦!”
男人视线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