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漩涡中的我》第七章 落荒而逃 第一节

只顾低头向西，不知走过几条街，也不知走了多远。前面一棵大树下有群老人在打牌下棋，我想绕开他们。

老人们闲来无事，对治安却格外关注。从他们身边经过，看我惊慌失措的模样，说不定会把我当成小偷，很可能会报警。

向南拐了一个弯，注意力全集中在这群老人身上，差点和一个人撞在一起。我不敢抬头，准备绕开，没想到对方从背后一把抱住我，并把我推进一旁的车里。心想坏了，被警察抓住了。

当我抬头看时，发现竟然是唐经理。只见他一脸严肃，嘴角微微上翘——之前在酒店训人时就是这副模样。

他把我按到汽车后排，随手关上车门，坐进驾驶室启动汽车，向南开去。

“有件事我想问问你，”他一边开车一边说，“警察是不是去你房间搜查了？”

“你怎么知道？”我小声嗫嚅道。

“一个同事告诉我的。”

我记起刚才在胡同口，望见围观的人群中有一个以前的同事。

“他说些什么？”

“他说你可能出事了，警察正在搜查你的房间。如实告诉我，你究竟干了什么？”

“我什么也没干。”

“我想听实话。警察今天上午到酒店来过，询问你为什么辞职、紫薇是怎么死的。还问了······”

“还问了什么？”

他一手开车，一手挠着头皮，像在思索用什么方式问，才不至于伤害到我。

“问你到恒旭公司干的是什么工作，怎么又莫名其妙地不干了？最后又问，你是不是经常去临湖路吕总、啊······吕嫣然的住处。听他们的口吻，好像吕嫣然出事了。”

汽车经过一个路口，遇到红灯停了下来。有一个交警在指挥交通。看见交警，我本能地低下头。唐经理从后视镜里看到我这副模样，哀婉似的叹了口气。

过去路口很远，我才敢坐直身子。

“她死了。可是······”

没等我说完，他突然一个急刹车，把车子停到路边扭过脸，愤然地看着我。

“说实话，是你干的吗？”

“你要是相信我，我就说。要是不信，我也没办法。”

“要是你干的，跑是跑不掉的，尽快去自首。要不是你干的，警察为什么要搜查你的房间？你以前不是说过······”他没把话说完，显然是怀疑我有没有这个胆量。

我忽然有点愤慨，心想我有这个胆量，可那也不能说明我是凶手吧？

“我本来是想杀她······”我把事情的经过简单述说一遍，然后说，“请你相信我，我进去时，她已经死了。”

“哦······”他摸着额头，若有所思。

汽车再次启动，一直向南。本来我是向西逃窜——这个词用在我身上有点滑稽，我不是凶手，却慌不择路。要是一直向西的话，渐渐就进入繁华路段，被抓获的几率将会大大增加。

而往南，很快就出了市区，安全系数自然会增大。人在惊慌失措的情况下做出的选择，往往与正确南辕北辙。

“你的意思是说，在你进去之前，吕嫣然已经死了？”

“刚死不久，身上还热着。在我进去前，有个女人刚从她的房间里出来。要是能找到这个女人，一定会真相大白。”

“一个什么样的女人？”

“个子很高，九点多进入209室一次，很快又离开了。十二点多又来，进去的时间比较长······我进去后发现······”

“这个女人的确很可疑。那么说，不是你干的？”

“的确不是我干的，要是，怎么还敢回来？”

“有道理。”他又一次把车停在路边，回过头看着我。

我不敢和他的目光接触，低着头。他点上一支烟，一脸纠结，也不知在想什么。吸了几口烟后，他把还剩大半截的香烟摁灭在烟缸里，为难似的唏嘘一声。

“你打算怎么办？家是回不去了，总得找个落脚的地方吧？有吗？”

我在本地举目无亲，那间租住的斗室，是我遮风避雨的场所，虽说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家，也是温暖的港湾。

一想起那间斗室，不由又想起紫薇——现在这一切都不复存在了。不知不觉，我的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家回不去了——附近一定有警察蹲守，回去无疑是自投罗网。”

“那你晚上怎么办？”他一指偏西的太阳，“天马上要黑了。总要找个住的地方吧。”

“住的地方好找，涵洞、烂尾楼什么的，都可以住。”

“那可不行，风险太大。警察既然搜查你的住处，就说明他们已经把你列为重点怀疑对象，我要是帮你······”

我能体会到他的苦衷，不必担心我流落街头；倘若帮的话，弄不好会落个帮助疑犯的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