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灰蒙蒙的, 穿透朦胧的雾气，路怀雪看见一束光招了来。

“杀了他们。”

什么声音？

路怀雪回头，什么也没看到。

“杀了他们。”

“动手啊。”

“将他们通通杀光。”

耳朵环绕着很多杂音, 充满戾气，穿破耳膜，砸得路怀雪脑袋晕乎乎。

这是殷见寒的识海。

但他们没有看到殷见寒。

灵力失控的时候，就是这声音怂恿殷见寒, 扰『乱』他的绪，控制他的维。

“滚开。”

路怀雪冷着脸, 挥开缠绕着他的声音。

“殷见寒, 杀了他们。”

“忘了容玉怎么死的吗？”

路怀雪双手结印, 周身环着一光束，驱散了在耳边叫嚣的声音。

他变出两团棉花，直接塞入耳朵, 用法术和物理隔绝讨厌的声音。

“师尊。”

路怀雪喊了一声，四周的景物一变再变，他到了一座荒芜的平地，一望无际, 入眼只有漫漫黄土。

这么大的地方, 他上哪找殷见寒？

路怀雪叹了口气。

怪不得殷见寒容易失控。

这隔绝不掉的魔音, 像是海藻般缠着他，摒弃不掉, 又无法攻击。若是动手攻击，这伤害全会反噬到殷见寒的身上。

路怀雪不知自己走了多久，或许现实中不过须臾间，但识海中已是夜晚。

夜里的空气转凉，路怀雪只觉呼吸变得困难起来。

一个月的早课, 路怀雪跟着妄川宗的弟子们浑水『摸』鱼，却也不是完全没学到。

识海排异。

若殷见寒不完全接纳他，只会有两种可能。

第一种，他被殷见寒的识海重伤。

第二种，殷见寒被他重伤。

他要做的就是找到殷见寒，把他从识海中解救出来，至于其他的，全然当没看见。

路怀雪没打算窥探殷见寒的记忆，纵然他对容玉充满好奇，可也不打算在这个时候趁人危。

撑过了荒芜的黄土地，路怀雪又来到冰天刺骨的雪山巅。

路怀雪刚觉得活过来，现在又快被冻得半死。

“……”

殷见寒为什么要这么折磨自己？

连带着他也受牵连！

现在是雪山，等会是什么？不会下一脚就踏入深海中？

路怀雪会水，但水『性』不是很好，这要是一脚踏入深海，他八成要溺死在这。

这么对比，他宁愿冻着，路怀雪瑟缩身子，他的身上还是夏季的轻薄衣服，牙齿冻得打颤，风雪直接拍在他的脸上。

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雪地里，回头一看，脚印翻过几座小山丘。

算着时间，差不多又该换地点。

路怀雪正着，下一瞬眼前一白光亮起，越来越亮，刺眼的光芒令他睁不开眼。

路怀雪抬手挡住了眼睛，身不断下坠，冰凉充斥着鼻腔。

睁开眼，是蔚蓝的海水，周围是海草和石头，还有不明的生物，眼前是一座蓝『色』冰雕铸成的宫殿。

路怀雪熟悉这个感觉。

他又不知附身在谁的身上。

“族长，就给我一个月时间。”

眼前的人……或不能称作是人，是鱼尾人身的家伙，他手里端着厚厚的本子。

路怀雪附身的这具主人，也是个人尾鱼身，是鲛人。

“你就是到人界去玩，我还不知你。”

“哪有，我这不是遵从鲛人族历年来的规矩。其他鲛人可以上岸，我也可以。”

族长沉默了一瞬，对他。

“你还没分化。”

“可我已成年了！”

“那也不行，族里的规矩是分化后才能上岸。”

“我为什么还没分化？”鲛人不解的问。“族里最小的鲛人分化了。”

族长无奈地看着他。

“因为你的心里充满了不确定，你在犹豫。”

“等你好了再来吧。”

画面一转，路怀雪已从深海里到了岸上。

路怀雪知，自己还在鲛人的身里。他不知要去哪，好像在找什么人，穿过巷子，来到一条街上。

“识相点，留下买路钱。”

青年穿着白『色』的衣袍，被几个恶霸拦住了去路。路怀雪一眼就认出十八.九岁的青年就是殷见寒。

“让开。”殷见寒神『色』冷峻，阴沉着一张脸。

“干什么？”

鲛人已化成人形，一把挡在殷见寒的身前，指着几个恶霸。“不许欺负人。”

几个恶霸对视了一眼，拿起斧子，指向路怀雪附身的鲛人身上。

“识相的赶紧滚，要不然你替他交买路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