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通, 扑通。
心跳声就像逐渐加速的鼓点,充斥了秦悦的耳道。
他的喉咙变得又干又涩,刚要开口说话便觉得疼得厉害, 仿佛正被一张粗粝的砂纸用力研磨着。
扑通, 扑通。
他甚至开始怀疑为什么自己的心脏还能继续跳动,因为每一次呼吸都像被锋利的刀锋在凌迟。
扑通,扑通。
他应该说些什么,他也必须说些什么。
“喵呜。”橘猫蹭了一下他的裤腿, 抬起两只绿莹莹的眼睛。
只间隔了一秒,整间屋子亮堂起来,灯光明晃晃的有些刺眼。
秦悦眨眨眼睛, 皱眉注视着眼前的情形。由于之前的打斗, 家具几乎都倒在地上, 缺胳膊断腿, 满目狼藉。
就像……他此刻难以掩饰的仓惶与狼狈。
窗外隐约传来车辆的鸣笛声, 四周摩天大楼顶部的红色信号灯, 一闪一闪地亮着。
眨眼, 整座城市又活了过来。
秦悦侧耳倾听外面的热闹, 心想,能不恢复吗?他已经解决了问题, 不是吗?
那为什么偏偏现在出问题的,变成了关云横呢?
“小悦, 你的脸色好差。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作为看他长大的长辈, 曹卓第一时间感到不妙。
他拉着他的手臂, 关切道:“你还好吗?”
秦悦挺直脊梁, 缓缓将手抽出来, “没事, 曹叔。我没事!”
怎么可能有事?
对,一定是什么地方出了错。
那可是关云横!
他一边想,手指一边轻微颤抖,险些握不稳手机。
另一头,关鹏显然察觉到他的异样,又问:“秦先生,您……还在听吗?”
“我在。”秦悦的声音很稳,就像用水平尺测量好的一样。
他只是觉得无法理解。为什么相柳看向他时充满怜悯,曹卓脸上浮现着不加掩饰的忧虑,还有关鹏声音里透出小心翼翼。
他们在怜悯担忧什么?担心他会发疯还是垮掉?
秦悦微微吐了口气,“你说,我在听。”
奇怪的是,明明室内尚算安静,关鹏的声音却若隐若现,模糊掉了一大段。
等他拼尽全力,再仔细听时,对方已经抛出问题,“那您看,现在方便我过去接您吗?”
他下意识想拒绝。不料,关鹏紧接着说道:“老爷子他想见见你。”
心头一跳,秦悦的声音骤然软下去,“我明白了。我现在没在公寓,一会儿发定位给你。”
挂了电话,他选择了附近的一处标志性建筑物作为碰头地点,并且对曹卓欲言又止的表情视若无睹。
重新亮起来的路灯在窄巷的地面投射出一个个白色的光晕。他踩着这些光晕,像踩在一堆棉花上。
深一脚、浅一脚,走着走着,嘴里的伤口又流血了,似乎比刚才伤得更深。
一股股腥甜的血液流进喉咙,回到肚子里。
【事实证明,任何靠近你的人,都会变得不幸。】
心底有个声音像挥舞爪牙的怪兽,狞笑着奔袭而来。
他咬牙把它压下去,将出鞘的迦叶剑拢在怀里,似溺水的人抓住救命稻草。并不在意锋利的剑锋会不会伤到自己。
兴许是因为剑气冰冷寒凉,像冬季霜雪,他冷得一直发抖。
“迦叶,我好累。”他喃喃说道,“从没这么累过。”
吐出的字句化作一道白烟,渐渐溶在空气里。
秦悦!!
这声音是——
他一个激灵,抬起头。
不远处,一辆有几分眼熟的黑色轿车低速滑行过来。冲他短促地按了声喇叭过后,降下车窗,露出关鹏疲惫的面孔。
秦悦愣了愣,自己也不确定心头一闪而过的失落是为什么。
二人相顾无言,直到关鹏从驾驶座走下来,为他打开车门。
“谢谢。”秦悦弯腰走进去,坐定。
穿过一个红绿灯,关鹏清清嗓子说道:“现在情况还不明朗,老爷子怕你担心,所以想把你接过去。”
“嗯。”
“大概还有一个多小时的车程,您要是觉得累了,就先眯一会儿。”
“好。”秦悦配合地闭上双眼,一个字也没多问。
他靠紧椅背,浑身又酸又沉,假想自己是块吸饱水的海绵。
脑子里乱糟糟的,但真正想梳理时,又变回一片空白。
一路上他依稀作了很多场梦,但没有一场能记得。再次醒来时,眉心处泛起一阵难以言喻的钝痛。
他伸出手指揉了几下,但症状并未因此减轻,反而愈演愈烈。
这时,车辆的行驶速度骤然降下来。关家老宅门口,黑压压的人群从四面八方涌上前,闪光灯此起彼伏。
“这种时候外出,是要接什么重要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