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千辛万苦,历经艰险,九死一生,郭廷终于到了位于咸阳城闹市的郭氏商社前。
郭氏商社铺面颇为气派,一面大大的招牌旗面迎风招展,门庭若市,进出往来客商络绎不绝。
像这样的商社,郭家遍布七国,郭家掌握当世独门冶铁技术,锻造出来的铁器坚韧无比,起初以锻造农具起家,因质量过硬,坚韧耐用,锋利非常,在七国百姓中口碑极佳,为郭家的商业帝国奠定了群众基础。
这几年郭氏商社突然做起了军械,如刀戟矛戈等武器锱重,经过几年技术改造不断升级,凡事需要铁皮的地方郭家都能锻造,垄断赵国铁器制造,各国宫室也纷纷想与郭家交好,年年订购铁制军械,充盈军需锱重,一时间郭家累家千金,王者埒富。
郭廷立在郭氏商社铺面的街对面,看着人流车流川流不息,心跳加快,心底涌动出难以平静的情绪里涨出一团团热热的气流,想象着就要见到梦寐以求相见的人了,那份激动的心情难以言表。
郭廷整了整衣容,深深吸纳了一口气,面带微笑,心中带着美好的憧憬,穿过街市而去。
刚巧,郭氏铁器铺门前一辆马车缓缓停了下来。
在仆从的搀扶下车上下来一男子,男子下了马车转过身。
是郭宏!
郭廷在心底叫唤了一声。
几年不见,郭宏变化不小,曾经郭宏喜素色衣物,如今是一身华服,原先是少年清瘦,如今有些微微发福,添了几分成熟稳重之气,意气风发的少年如今是成熟儒雅青年,唇上还续起了一小撮修剪精致的髯须,倒是与他爹郭纵越发地相像了。
郭廷喜不自禁,迫不及待地正欲上前相认。
与此同时,马车车帘缓缓半掀开,从车内伸出一白皙的纤纤玉手,郭宏含笑伸出手去接过那玉手,这双玉手的主人搭着郭宏的手心从容优雅地从马车上踩着杌凳下来。
郭宏一见到那女子便展开了笑颜,脉脉含情,温柔无比,与那女子相视而笑。
那女子扶了扶他的发冠、发笈,正了正他的衣襟,他的手温柔覆上那纤纤素手,柔柔地笑着。
就这一瞬,天旋地转……
郭廷带着美好的憧憬的心瞬间沉下,仿佛已跌落万丈深渊。郭廷呼吸顿时凝住,面上骤然失了笑意,内心涌动着强烈的不安。
她的心又扑通扑通地开始跳动,这次不是因为马上能见到心上人的那份兴奋与激动而是将要失去恋人前的恐慌与不安。
郭廷努力说服自己眼见不一定为实,这应该是郭宏逢场作戏。
郭纵从商便是常常在宴请宾客地时候将自己的姬妾赠于他人,或许郭宏身边的女子也是别人送与他的。
可是,可是,郭宏冠上的发笈?那个发笈为何在他的头上?
郭廷失意地低声得喊了声:“兄长……”
郭宏闻声寻了过来。
他微微一怔。
只见那女子也闻声回首,郭廷也转过眼眸目光投向了她,一时间被其美貌深深吸引,那是一种碰到情敌审视地眼神。
这女子面若桃花,杏眼温柔如水,薄唇娇艳欲滴,长发松松挽着低髻用一精美绝伦的金簪固定,身着华丽刺绣曲裙深衣,腰肢细软,举手投足颇有几分风韵。
她声音温雅悦耳传来:“这位公子是……”
她面噙笑意眼波流转,用询问的眼神望向郭宏。
“哦……这是……这是……舍弟郭廷。”
郭宏终于反应过来忙介绍道。
“你怎么……”郭宏蹙起了眉头,一脸的凝重。
与郭廷憧憬的截然不同,郭宏似乎对她的到来只有惊并无喜,他面上转为焦色嗔怪道:“你如何到此?我不是在信中叫你速回邯郸,莫要来咸阳!你怎不听?”
郭廷被他这连串的质问问得发懵。
虽然在晋阳县收到了吕不韦证明她身份的信简,要求她速回邯郸,咸阳之事为兄能够应付之类言词。
在郭氏商社铺面前,郭宏环伺左右,眼神警惕,迅疾拉起郭廷的手腕低声道:“快,速速上马车!”
刚下了马车郭宏与那女子携同郭廷又复上了马车。
一路上,郭宏眉头紧蹙,扶额沉思,默不作声,完全忘却介绍那位女子身份,郭廷还来不及看一眼郭家商社是何模样便被推上了马车。
郭廷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是呆呆地审视着坐在对面的情敌。
她察觉到郭廷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便冲着郭廷点头莞尔一笑。
这一笑,风情万种令她自愧不如。
郭宏的马车驶出咸阳大街拐进一处僻静的青石板巷子。
这条巷子两旁屋宇高大,树荫蔽日,闹中取静,一看就是达官显贵的聚居地。
马车行驶了过几户高门大户,又拐了个弯便停了下来。
郭宏领着那女子和郭廷下了马车疾走到一处僻静民居。
他环伺左右后小心谨慎地关上门,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