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不管我这一生多么失败,至少活得还算坦荡。”
杨落如此想着,已经无力再叹息,眼前光景越发暗淡。
他感受着背后直入心脏的一刀,寒冷和麻木席遍全身,闭上眼,不再挣扎。
正当他以为永远的黑暗就要降临之际,朦朦胧胧中却见到一本漆黑厚重的大书打开在视线中,上面散发着幽冷阴森的青光,封皮上隐隐约约有四个大字:
“厚黑宝经!”
这是什么?我不是死了吗?
他心中疑惑,隐隐约约间觉有人在抚摸自己的头发,又闻到淡淡清香。
他奋力睁眼,只见眼前散发一片耀眼的光芒,一排木梁的天花板映入眼帘。
“啊!”
杨落猛地坐起,深喘几口气,看着自己的双手,满脸不可思议。
我,我还活着?
他伸手摸向后背,原本应该插在那里的匕首也不见踪影。
“师,师哥,你醒了。”
面前一位面容清丽的姑娘忽然从床边站起身来,双手缩在身后,面色白里透红,低下眼睛似乎害羞,又偷偷瞧向自己,煞是可爱。
“师妹,辛苦你了。”
杨落说完这话才心里一惊。
我,我怎么会认得她?我在哪儿?
他心脏砰砰直跳,脑中不断梳理着思绪,记忆中浮现出许多陌生而又熟悉的东西。
他先梳理着自己本来的过往,也就是死前的经历。
杨落生在乱世战国中,父亲乃是贵族中最低一阶的士,传到他这里已经没有了任何特权。
他从小勤奋好学,天资过人,本有望考取官位,却因在学宫中戳穿一位先生徇私舞弊的事情而被开除出学校,再也没有了做文官的可能。
从此以后他勤于练武,没几年便练就了一身好本领,纵横沙场之上,立下不少战功。
然而好景不长,某次战争后,他本以为凭着自己的军功可以连升数级,甚至当上将军,谁知上级的军官在上报军功之时将他的功绩报在自己的头上。
杨落心中不忿,不甘就此忍受不公,于是向督察检举,对簿公堂。
证据确凿,这本是一件必胜的官司。
谁知他原本的证人,自己出生入死的战友却当庭翻供,指认杨落在诬陷长官!
他被杖责三百,几乎没命。
但是他没有怪自己的战友,因为他们只是为了活命。
也正是这几位战友聚拢了些银两将他从牢里接了出来,集结盘缠让他在城边开了一家铁匠铺。
他虽然不再如少年时一般聪颖,却仍旧心灵手巧,打的兵器也很是不错。
只是他的生意并不好。
齐地铁矿贱,北燕的铁矿贵,两种矿石打出的兵器差不了太多,人们都在用齐铁来冒充燕铁。
但是也有差别!
北燕的矿石打出的剑更锋利半分,更多出半分韧性,也更轻灵些许。
这半分锋锐,半分韧性,半分轻灵或许对于常人来讲算不得什么,甚至难以察觉,但杨落是从战场杀上出来的人,他知道生与死之间就只有这么半分!
所以他绝不肯用齐铁来冒充燕铁!
于是他的生意并不好,干了许多年,也没攒下多少银子。
到了三十上下,父亲张罗着帮他娶了一名妻子,相貌很美,也算聪明,两人起初很是恩爱。
只不过她还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聪明。
她忍受不了清苦的生活,私自与送铁的人谈好价钱,准备用齐铁来代替燕铁,好让自己的丈夫多赚几两银子。
这当然瞒不过杨落。
他很失望,冷冷地说了妻子几句。
妻子委屈至极,掩面垂泪,认为自己做的都是为了这个家好,一个人跑回娘家呆了好几个月才回来。
两人从此有了隔阂,不再亲热,甚至每日说不了几句话。
但杨落心中还是深爱着她,直到有一天他提前回到家中,看到了另一个衣衫不整的男人。
“带上你的剑,到清风台上去。”
杨落咬牙说道。
他的身手已经退化,而那个男人既强壮,又年轻。
他约对方来决斗看起来并不是理智的决定。
但他的妻子哭着求他,求他放过那个年轻人,因为她知道杨落有多大的本事。
她正是因为知道杨落的智慧与武功都远超常人,心中才对他生出怨恨,怨恨他明明可以有更好的生活,却不去争取!
只是她不明白在这样的乱世中财富和权力都是要靠谎言、奉承、贿赂、残杀才能获得!
或许她明白这些,但她不明白杨落心中秉持的尊严和善良有何价值,她不明白这些正是杨落活着的根基!
杨落还是答应了她,他不忍看着自己从前深爱的人痛苦伤心。
可是谁又能理解他呢?
当他看着自己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