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阶杀阵?
温彻从看台上缓步而来,远远地就注意到了有几颗大小相近的石子儿,以广场正中为中心,规律地摆放在四周。
若那阵眼就设在墨知砚此刻跪拜的蒲团下,便正好能形成一个二阶杀阵。
如此拙劣的手法,显然是有心之人想趁此收徒大典,将“弑师”的罪名嫁祸于那小丫头。
在他的收徒大典上动手脚?
他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不动声色地瞥向了广场四周摆放的礼花,神色仍是一如既往的淡漠。
不过刹那,四周的礼花在同一时间发出了“嘭嘭”的巨响,齐刷刷地冲上云霄,一并炸开,绽放出朵朵绚彩华丽的图腾。
巨大的声响令所有人下意识地捂住了耳朵,纷纷抬起头惊喜地看着眼前的景色,却也奇怪着,这本应该在典礼结束后才绽放的礼花,为何提前在这时点燃。
就连看台上的长老们,都在同一时间脸色骤变,相互打量着,像是无声在询问究竟是谁怠慢了老祖的收徒大典。
直至那身材魁梧的叶长老突然指着广场中心惊呼:“快看!是二阶杀阵!这魔头真是胆大包天!胆敢对老祖设下杀阵,简直自不量力!”
众长老一听,惊得纷纷冲下看台,却被温彻一手拦下,挡在了结界之外。
这提前点燃的礼花,自然出自温彻的手笔。
他料到了众长老定会察觉这二阶杀阵的存在,便只打算借助这礼花,转移了青云宗弟子们的注意力后,强行解了这杀阵。
但唯独一人的行为,在他的预料之外。
当礼花齐声绽放的那一刻,墨知砚毫不犹豫地扯下了腰间的墨家腰牌,狠狠地砸在了地面上。
不过瞬间。
那墨家腰牌以及她膝下跪着的六棱异物,都一并化为齑粉。
寻常人设下二阶杀阵时,通常只为抓捕那些小型的猎物,因此都会以石子儿为阵眼,而这世间想要找到两块一模一样的石子儿,自是绝无可能。
以至于鲜少有人知晓,这二阶阵法还有另一种解法。
那便是以两块相同的阵眼,相互抵消,就能轻易破解了这二阶杀阵。
或许青云宗弟子并未察觉,但墨知砚此举,却被众长老清清楚楚地看在眼里。
像这种二阶杀阵,对于寻常筑基期以上的修士来说,设阵自当易如反掌。
但对于破阵之法,却并非人人皆知。
众长老虽然意外,可一想到面前这魔头毕竟是墨家之后,墨家老祖又酷爱收集一些稀奇古怪的功法书籍。
她生在藏书万卷的墨家,能表现出此等天赋,又好似情有可原。
只是如此说来……
这二阶杀阵又是谁设在了此处?
墨知砚似乎是感受到了这些视线。
她刚为解开阵法而松了口气,转眼就见一双白净的锦云靴出现在她的眼前。
再往后看去,那本在看台上的一众长老竟也都出现在了她正前方的不远处,且看她时的脸色,并不算友好。
墨知砚抿着唇,神色微凝。
这是……已经发现了二阶杀阵,准备找她兴师问罪了么?
四周观礼的弟子们,也逐渐将视线从那一瞬即逝的礼花处,再次落到了墨知砚的身上,甚至都奇怪,为何一转眼的功夫,连长老们也都下了台。
墨知砚低下头来,却迟迟没等到对方向她问责。
正当她疑惑时,低沉沉的一声从她的耳边一闪而过:“敬茶。”
墨知砚恍惚地抬起头,恰好对上了温彻那淡如寒潭的双眸。
她像是才反应了过来,双手捧起桌上的茶盅,献给了温彻。
他指尖的寒凉似有若无地从她的手背划过,接过茶的同时,富有磁性的声音淡淡而来:“你大可不必舍弃墨家信物,为师同样会为你证明清白。”
墨知砚怔了一下。
视线却不由自主地落在了温彻那持着茶杯的手上。
就和他的人一样,温彻的手也生得极为好看,骨节分明,白皙修长。
他缓缓抬起手,将杯中茶送入口中,墨知砚的视线便也跟随着他的指尖而上,就这么毫无防备地对上了他那寒凉的双眸。
其实墨知砚设想过许多种结果,无一不是对她的质疑与训斥,甚至她连最终百口莫辩,被赶出青云宗后,究竟该何去何从都做了预想。
但怎么都没想到温彻竟无需她解释,就能相信此事与她无关。
可她终究不能仅凭尊上一人的庇佑,便就此心安理得。
墨知砚苦笑:“即便没了墨家的信物,我也仍是墨家留在世上的最后一人,若是因此遭人胁迫,还不如亲自毁了这份念想。”
至少,墨知砚极为清楚,若非她舍弃墨家的腰牌,来破解这二阶杀阵的话,那些站在温彻身后的一众长老,定不会像此刻这般,观望着她!
又何况是那躲在暗处,伺机陷害于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