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虚影中的那人哈哈大笑，满意的抚摸着那光滑的长须。却突然面色冷凝了起来，他直视着慕容之安，眼神锐利无比。

像是那久经沙场却因为满身伤痛而不得已收敛刀锋的利刃，周身气势不凡。

若说几息之前，他还仅仅只是一个见猎心喜的温和长者，现在却更像是一位肃穆庄重的学者。

他严厉的检阅着所有人，眼里不允许有着一丝瑕疵。就那样看着，就已经无比赫人。

他或许是慕容之安在这个新世界遇到的最有趣的人，多变，神秘，强大，温和，并且包容万象。

不过这位长者，现在却无比严肃。他看着他，就是一场最严肃的检阅。如果他的回答不能够让他满意，那么他将会露出失望无比的神色，你或许会落寞，会愧疚，会悔不当初。

只因为你的答案并不符合，或者说不能说服他。

他可以是这个世界上最温和包容的长者，也可以是大是大非面前义无反顾，正气凛然的先贤。

他仅仅是那样凝视着，目光却是从未出现过的沉重。他明白眼前的这个少年不会轻而易举的放弃，同理可得，欣喜于找到故友后人的他，又何尝不是很难说服自己选择放弃，而不是将希望寄托于一个少年身上。

稍有不当，少年很有可能丧命于此。这样一条人命，从前的他，不愿承担；如今的他，却又有所犹豫。

或许下一个十年百年，直至灵魂真正消散。没有灵力的供养，他会难得的体验到人们口口相传却又无比害怕的生老病死，到底是何感受。

人们难以摆脱这样的宿命，就像他在等待中消磨了自己的时光，也让自己愈发羸弱。

眼前的少年真的能相信吗？或者说真的应该让他去创造奇迹吗。

谁也不知道，但这一刻他不再是看待一个小辈。而是在考核着这位被寄予厚望的传承者。

他在希望殆尽之时遇到了他，可是灵魂所剩无几的他，确是无比的贫瘠。他无法再去相信，然后狠狠失落。

即使那些所有欺骗过他的人，都会在他消磨时间后无数次的诅咒中被反噬，最后往往落不到好下场。

可是那样的他，却心累无比。一颗心或许装得下所有人，无比富裕的他要在落魄之时一遍遍的剜着自己的心脏，抛去那些营养。

活着，却又无比狼狈。

假使今朝无法遇不见她的孩子，那么他也会带着那些回忆随着一捧黄土就地掩埋。

就像谁也不知道，他恋慕着她。那人虚影像是想到了谁，眼神一缓。

快马风流，意气风发，少年，青年，直至现在，一切来的是那么突然而又早有预兆。叫人恍惚得，难以辨别真假。

庄周梦蝶，蝶梦庄周。谁也难以说清到底戏文里的陈词旧调，还是无法预知的反复轮回。

或许到了最后，也不过是一个将死之人的痴心妄想罢了。

那些该有的，或者不该有的，一切都将归于虚无。

随着他的消散，无声的掩埋在于天地尘海间，没有人在意。

他的眼中闪过落寞。虽然现在的他，数十年容颜未改，可惜故人已逝，那颗曾经鲜活的心也早就变得腐朽不堪。

眼前的少年或许是破局者，或许是献祭者。但他无比的清楚，他明白没有眼前的少年，他便没有一丝再搏的可能。

一场赌局。胜者家财万贯，泼天富贵，绝色佳人，攀附者如过江之鲫滔滔不绝。

败者，则堕入深渊，众人唾弃。像过街老鼠般，再无重见天日之时。

只待有朝一日，他能够意识到那无用的皮囊不过是于这世间最大的损耗。

然后…砰！从高台落下，血花四溅。那些残缺的肉身被人取乐似的碾碎成泥，却又在最后了无兴趣之时，唾骂几声，便施然离去。

谁也不会记得那被践踏的泥，可是谁都想去争一争那天上的明月。

这样的世界本就混乱无比，他拉无辜者下水，又何尝不是与曾经的自己背道而驰呢。

想到这儿，他也没了什么力气去许诺他这世间万物。

那样的为他许下一切承诺，也不过是想要牢牢的抓住罢了。

荣华富贵，红颜美人，一切本就是年轻人会心动的事物，他却不忍他沾染半分。

或许是那双与少女像极了的眼眸。那里，本就应有任何杂质。

可是，面前少年坚定的神色，沉稳又带着安抚的回答，他明白，他很好。

所有担忧都在那一刻化为乌有，一切都是那么清晰明了，他已经给出了回答。

可是，越是这样的纯粹坚定，他也越发得难以接受自己的世故，更加无颜面对早已嫁作他妇的少女。

那个已经逝去的少女，在无数个灰暗的日子里，是他唯一的精神支柱。

没有人知道，她的死讯对于他而言是最大的残忍。

少年时的初见，早已在不觉间刻入心底。

那些他看似淡然的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