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陈默躺在床上，他渴了，王霜递过一杯温水。可水只喝进肚子里不足10分钟，在剧烈胃痉挛的作怪下，他不得不将刚刚喝的水又吐出来。一整天都没有吃饭了，他的胃早已吐的干干净净了。他饿，想吃个苹果，王霜给他削了半个苹果，他赶紧吃下以补充饥饿，可苹果下肚才几分钟，他又不得不吐出来。紧接着又喝王霜煮的小米粥，结果又是被迫吐出来。

他的胃里仿佛藏着千军万马，但凡有任何人闯进来，都会被撕成碎片扔出去。

腰部，胃部依旧疼的厉害，陈默微弱的喘着气，他忽然想起来，在2019年秋天的时候，当初好未来公司组织去爱国宾体检中心体检后，他扫了一眼自己的体检报告，单子上写着左肾有结石，建议复查。可只是那时候的他根本就没有重视那份体检报告单，更没有重视“结石”二字，而如今，这个早已被检测到的结石终于跳出来了，可以肆无忌惮的折磨他的肉体和精神，疼的他痛不欲生。

就像是他现在明明拥有了王霜，明明可以和王霜好好的走下去，王霜也并非不是顾大局识大体之人，危难之中也是可以照顾他陈默。可他却从未重视过王霜说的每一句话，没有重视王霜表现出来的那些对自己的不满。他并没有因此而变好，变成王霜希望的样子，以至于去避免那些本可以避免的麻烦或不如人意的结果。

就像是他越发的感觉到自己与吴飞燕之间的不对付了，当他开始讨厌自己的领导吴飞燕的时候，力的作用都是相互的，他也能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领导开始不喜欢自己。因为他是一个正直的人，他看不惯吴飞燕赤裸裸地去拍部门副总裁王鲁的马屁，他更是瞧不起吴飞燕那股为了工作，为了保住自己的位置而副阿谀奉承，趋炎附势的丑恶嘴脸，他更是不喜欢整个智慧教育事业部那股子不正之风。

所以他保持自己的高傲，不与他们同流合污，但他的性格和态度也太过于鲜明，所以成为了吴飞燕的眼中钉，肉中刺，她生怕陈默给自己招惹什么麻烦，而影响了她在王鲁心中的形象，耽误她的大好前程。较比别人，陈默仿佛与这个团队显得格格不入。倘若他再圆滑一些，倘若他再将就一些，倘若他再不那么锋芒毕露一些，也许，吴飞燕还可以包容他一些，以至于不会发生后面那些不愉快。

他一直是一个后知后觉的人，只有疼，钻心的疼，才会让他清醒，让他忽然想起过往。

早上，一觉醒来，陈默又恢复如初了。那个输尿管里的小老鼠终于安静下来了，但保不齐它哪天还会上蹿下跳。

四川嘉陵思源学校因为疫情原因，一拖再拖，终于在两个月后开标了，本以为此项目会顺利中标的陈默，忽然接到销售刘依依打来的电话：“陈默，那个嘉陵思源的标，被废标了。”

“什么？”陈默像是从梦中被惊醒：“怎么会呢？为什么要废标呢？”

“因为投标文件在平板电脑一项里，我们没有放节能清单的资质。评标专家就因这一条废标了，陈默，我在开标现场，我该怎么办啊？”刘依依焦急万分。

怎么办？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平板电脑需要节能清单谁都没有想到，之前投的所有标都没有放节能清单，都顺利中标。而嘉陵思源项目这个对于节能清单的要求，是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换句话说，无论是谁主导这个项目，哪怕是吴飞燕、孙瑞晨亲自主导这个项目，结局也都是一样的，废标是必然。

之后，嘉陵思源项目被废标的消息迅速蔓延，吴飞燕立刻拉了陈默和韩涛开了个视频会，吴飞燕开头第一句是：“废标不是我们售前的责任，销售是第一责任人，我们要把这个锅甩给销售。”而后吴飞燕开始复盘整个项目，了解这个项目写标书的前因后果，她这还是第一次对一个项目如此的上心。

陈默打心眼里鄙视吴飞燕，废标就是标书的原因，就是售前的责任。堂堂一个售前总监，居然连这个责任都不敢承担，真他妈的让人瞧不起。

之后刘丹拉会，指责这是售前的责任，吴飞燕奋力反驳，以“销售是投标第一责任人”的缘由回击，两个人在线上会议中开始唇枪舌战，刘丹破口大骂吴飞燕：“销售是第一责任人，你他妈的标书出了问题，还是销售的责任？”

刘丹才不惧怕吴飞燕，她本就跟吴飞燕不对付，思源项目的售前负责人是孙瑞晨，刘丹本身就跟吴飞燕并无太多项目上的交集。而此时的孙瑞晨，早就在年前请了产假。如今，她距离产期还有两个月，早已把手里所有的项目都交与了吴飞燕和陈默等人，早就不再参与工作上的任何事了，倘若不是因为孙瑞晨的休假，刘丹与吴飞燕也不会有这次的针尖对麦芒。

三个女人一台戏，但两个女人的争斗也不亚于一台好戏。刘丹毕竟是王鲁带过来的人，是王鲁的左膀右臂，吴飞燕见甩锅无效，又忌惮刘丹的地位，最后不得不自己找个台阶，顺坡下驴：“好了，刘丹，我们不要再争论谁对谁错了，我觉得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尽快找到资质清单，跟客户沟通二次开标，准备下次开标的标书。”

“好。”刘丹也见好就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