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此，皇帝也不想追根究底了，他坐直了身体，语气平缓却带着上位者的威严，“传旨，即日起褫夺季昀的安宁亲王爵位，安宁亲王府降为安宁郡王府。”

安宁王爷震惊不已，“皇兄？”

皇帝没有理会他，继续说道，“季焰承袭爵位，封安宁郡王，其妻陈氏封安宁郡王妃。”

季焰及陈氏跪下行礼，“多谢皇伯父。”

“至于季炳和季焙，贬为庶人吧。”

皇后在皇帝耳边低语，“还没认祖归宗呢，本来就是庶人。”

“哦，”皇帝被气糊涂了，“他们两个从哪来的回哪去吧。”

季炳瘫软在地，季焙却心生欢喜，皇宫太可怕了，他再也不想进来了。

“皇伯父。”一直沉默不言的季焰突然开口喊了一声。

对于这个从小就体弱多病的侄儿，皇帝是心疼的，尤其经此一事，那就更心疼了，所以，他对季焰的态度便更加和蔼，“焰儿还有何事？”

“皇伯父，侄儿觉得，季炳和季焙与侄儿的遭遇相同，他们本是皇族，却生长于民间，侄儿本可身体康健，却久病缠身，我们都是父，父亲赚取私利的工具。

父亲已然受到了惩罚，侄儿也承袭了爵位，可是季炳和季焙什么都没有，这不公平。侄儿斗胆，请皇伯父收回成命，准许季炳与季焙认祖归宗。侄儿也会善待他们的母亲，毕竟他们是我的兄弟。”

皇帝看着这个仁善的侄儿，心中百感交集，季昀何尝不是一个仁善之人，可是在他仁善的外表下，究竟藏着一颗怎样的心啊？而这个孩子与他的父亲相同，还是不同呢？

此时，皇帝不愿多想、多问，就当他是不同的吧，“好，皇伯父答应你，季炳和季焙认祖归宗。”

“多谢皇伯父。”

“好了，你们都退下吧。太子与泽儿留下。”

也许跪的久了，季昀和季焰起身时，身体都有些打晃，陈氏和安宁王妃连忙扶住季焰，季莹则去扶他的父亲，季昀很不给面子，硬是甩开了季莹的手，兀自蹒跚着往外走，季炳和季焙本也想搀扶父亲，但不知想到了什么，踌躇着没有上前。

一起在殿外等人的太子妃和萧靖灿齐齐叹息一声。

殿内，皇后依然端坐着，皇帝却皱着眉头走来走去，太子与季泽默默的看着，不言不语。

皇帝终于走累了，心中的气也消的差不多了，“太子，泽儿，把你王叔这些年干的事情好好查一查，事无巨细，全都查，我想看一看他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这么些年，朕是有多眼瞎？”

太子：“知人知面不知心，父皇何必自责？”

季泽：“好。”

“虎毒不食子啊，他连自己的孩子都害，且是未成型的孩子。朕想想都觉得瘆得慌啊。”

“父皇，就不要再想王叔的事儿了，您也累了，快与母后去歇着吧。”

皇帝连连摆手，“睡不着啊，睡不着。”

太子连忙给皇后使眼色。

皇后过来牵住皇帝的手，拉着他直接往外走，“走吧，睡不着也要睡，躺着也是休息，熬夜最伤身体了，皇上不知道吗？”

皇帝嘟囔着，到底随着皇后一起走了，“睡不着硬躺着多难受呀。”

“这大半夜的，不躺着能干啥？”

“陪朕去御花园走走嘛。”

“想要人陪啊，去找珍妃，臣妾年纪大了，可陪不起您。”

“你说你，就不能小意温柔一些，为何总是与朕对着干呢？”

“这满宫的人啊，都顺着皇上，偏臣妾不。”

皇帝无奈，“好好好，你想怎样就怎样吧。”

皇后就顺着杆子往上爬，“那走吧，去睡觉。”

皇帝妥协道，“好，去睡觉。”

目送帝后走远，太子与太子妃相携回了东宫，祈年殿前，只剩下季泽与萧靖灿。

季泽摸了摸萧靖灿的脸蛋，“冷了？”

“不冷呀。”

季泽将身上的大氅脱下来给她披上，“脸上是冷的。”

“哦。”

“走吧，我们回家。”

“好。”

立即有小太监跑过来为他们掌灯引路。

此时已过丑时，正是夜里最黑的时候，尤其空落落的宫道上几道微弱的灯火，显得寂寥又凄凉。

上了回府的马车，萧靖灿就扑进季泽的怀里寻求温暖。

“怎么了？”

“感觉宫里好冷。”其实不是宫里冷，而是皇家人的心冷。

“傻丫头，又胡思乱想了是不是？”

萧靖灿埋在季泽的胸前点头又摇头。

他用力揉了揉她的脑袋，“季泽对萧靖灿的心永远是热的。”

萧靖灿没有说话，只是将身体更加贴近他。

两人静静依偎了一会儿，感受彼此身体的温度。

之后，萧靖灿仰起头，“其实，王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