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珩愣了下,蓦地回头看了眼靠着墙的陈琬琰,她低着头,右脚不安分的在地上画圈圈,一点淑女仪态也无。
他时间不多,只能按捺住心底的疑问,说道:“少夫人说会带你回去,你若有知道的都告诉她。”
暖桃愣了愣,她现在待在大理寺才是最安全的,出去了不知道还有没有命替父母报仇。
“我知道的都说了。”
李珩低声道:“王家已经被查抄了。”
暖桃一喜,“真的?”
李珩点点头,“一会儿少夫人会问你话,若你知道什么不妨都说个明白,也好早日出了大理寺。”
暖桃犹豫了一下,摇摇头,“我知道的都说了。”
李珩沉默了一瞬,他头一次知道暖桃竟然也有如此倔强的一面。从前她总是柔柔顺顺的,他说什么她都听着,从不说不。
“王林已经认了罪,你仇也得报了,还呆在这里做什么?”
暖桃不答,转而问道:“王嫣然呢?”
李珩好半天没说出话,暖桃疑惑不解的看着他,又问了一遍,“王嫣然也进了大理寺吗?”
李珩闷声道:“她在侯府。”
暖桃呆了好半晌才消化了他的话,苦笑了一下,她终究只是个替身。
陈琬琰听不到他们说话的声音,狐疑的望了过去,二人隔了三尺,相对而立。
录事犹在奋笔疾书,她走过去拍了拍紧绷着身子的李珩。
“我来吧。”
李珩闻到她身上的香气,身子松了松。从前他只认为陈琬琰刚强浑身带刺,却不知柔顺的女子不是没有刺,而是将刺都隐藏了起来。
他面对暖桃的倔强竟然束手无策。
“王嫣红,你为什么和你母亲到京都来?”
暖桃一惊,不由自主的看向李珩。
陈琬琰解释道:“不是他说的。”
刘峘眉头微蹙,暖桃是王氏女?
“寻亲。”暖桃道。
“寻到了吗?”
暖桃轻笑一声,讥讽道:“少夫人都知晓了我的姓氏,还多问这一句作甚。”
“寻到了和见到了,是两码事。”
“我生父已经过世十多年,如何得见?”
陈琬琰也不在这个事情上与她纠结,问道:“你还记得红鸳是哪一年去伺候你的吗?”
暖桃怔愣了一会儿,蹙眉想了想,红鸳是在她八岁时到她身边的,道:“景瑞十年冬。”
“王杨去世于景瑞五年,二月。”
王杨同进士出身,在遂昌县做了三年县令,景瑞三年七月回京都,经过吏部考核留任京都,入职宗正寺。
“这有什么问题吗?”
陈琬琰道:“红鸳是王林的人。”
“我知道。”她早已想明白,红鸢投靠了王林。
“那你有没有想过,是谁把红鸳送到你身边的?”
暖桃无语的看着她,这个女人的想法总是和别人的不一样,没关联的事儿也能往一处瞎扯。
“红鸳是和父母走散了,被我母亲收留的。”暖桃想起母亲,眼底泛起了泪花。
“我要是说,她是王林送到你身边的,你也是不会信了?”
暖桃是彻底无语了,生冷的问道:“王林为什么要把她送到我身边,我又不是他的谁。”
“他是你父亲,送个丫鬟来伺候你也是理所应当。”
暖桃一愣,失笑道:“我父亲是王杨,不是王林。”
“景瑞元年五月,王林内眷妄议皇长子中毒之事,他因约束家眷不力被问责停职,六月曾陪同王杨去遂昌县赴任,十月回到京都。”陈琬琰叹了口气,说道,“你生于景瑞二年六月对吧。”
暖桃怔愣了一下,她确实生于景瑞二年六月。母亲说带她来京都寻亲,只说了她父亲姓王,一开始她也以为王林是她父亲。
那时她们刚到京都没多久王林就寻来了,还气急败坏的质问她们为何不吭一声来了京都。
后来他和母亲便进了内室,至于说了什么她也不知晓。王林走了之后,母亲失魂落魄的一整天未吃未喝,她更是一夜未合眼。
她心疼母亲,就去问母亲那个男人是不是她爹。过了很久,她母亲才说王林不是她父亲,她父亲已经死了。
母亲原本打算带她回萍乡,后来得了急症没挺住过世了。
一直到过世,也没说出她父亲的名字。只叫她回萍乡去,再也不要来京都。
后来她辗转找到了王林,亦是王林告知她,她父亲名叫王杨已逝多年。后来王林给了她一笔银子叫她回萍乡,此生都不要踏足京都。
“你为什么刻意卖身进二殿下府上?”陈琬琰问道。
暖桃神色如常,说道:“并非刻意为之。”
陈琬琰轻笑一声,“王姑娘就不怕报仇找错了人吗?”
“你这招诈人套话的伎俩,用的次数未免太多了些。”暖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