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双螺旋结构的强化玻璃房屋，包裹在温暖而静谧的白色泡泡里，如摇篮般左右摇晃。贝兹坐在办公桌前，手一挥，巨型屏幕便在空中如画卷般瞬间打开。

“最近的工作安排？”她金属般质感的声音扬起，屏幕上立刻显示出几幅画面和文字。随即，屏幕响起设定好的机器音，进行工作汇报：“受理人：卢晓灿，58岁，知名画家，具有偏执型人格，家庭关系紧张。受理诉求：儿子几次离家出走，甚至要与她断绝母子关系，想寻求帮助。”

“把她的详细资料打印出来。”

屏幕用了6分钟调出所有信息，并传送到打印机打印出厚厚一叠资料。贝兹并没有急着去看，而是用手指三长一短地敲击着桌面，这是她在思考时的习惯动作。敲击的节奏跟房屋摇摆的频率逐渐同步时，突然灵光一闪。卢晓灿，想起来了，就是那个曾经画过《金色沙粒》，轰动一时的画家。怪不得这般耳熟。

她这才勾起兴趣，起身去翻看那叠飘散着茉莉花香的资料。这次买的茉莉花水墨味道有点浓，下次可以换其他花香。颦起姣好的细眉，纤玉手指在纸页间翻阅，一目百行的高智商，短短十几分钟就把近60页的资料翻阅完毕，并牢牢记在了脑子里。

啧啧，真是戏剧化的人生！

把资料扔到一边，对着屏幕说道：“约时间吧！”

一周后的下午，阳光明媚。贝兹开车前往卢晓灿家。路途很无聊，开启自动驾驶功能后，她小憩了一会儿。朦胧中似乎梦到无数的金色沙粒如雪花般飘下，极诡异，又充满热情和美丽。她伸手去接，几十粒沙粒落在手心，却犹如火烧般灼烧了皮肤。她身体抽搐一下，从梦中惊醒。

汽车仍在平稳行驶，两旁枝叶交错的浓荫也跟着流动，变换的光影洒在车窗玻璃上。贝兹打了个哈欠，把高跟鞋脱下来，双脚窝在宽敞座位上，侧身盯着窗外。她喜欢有动静的世界，有动静才有生气。

“放首音乐吧。”

汽车音响得到声音指令，立刻播放起她常听的一首吉他曲，轻轻脆脆的声音，让她的手指忍不住又敲击起来，三长两短……

卢晓灿的家在极远的郊区。一座藤黄色三层小楼，周围种着一排流苏树，盛开着茂盛的白色碎花。贝兹把车停在一旁，忍不住掏出手机，拍下几张照片。果然是艺术家，连住的地方都别具风韵。

走到门前，才发现小楼竟然是扎扎实实的砖石结构。现在大家都用模孔材料，又轻便又便宜。砖石那可是很古董很昂贵的玩意。再次感叹，不愧是艺术家，有钱又怪异。

很意外，开门的并不是佣人，而是卢晓灿本人。她打扮得体，化着淡妆，甚至在盘起的乌黑长发上簪了一朵栀子花。近60岁的人，一点也未显老态，保养装扮地异常年轻而有朝气。只是眼角的细纹，如果仔细看的话，还是看得出岁月的痕迹。

家里的佣人是在大厅里准备好茶水、茶点还有水果盘后，才离开的。料想，卢晓灿并不想外人过多干扰。贝兹很理解。他们坐在绣着一片蒲公英的布艺沙发上，开始深入交谈。

“我想让你跟我儿子好好谈一谈。”卢晓灿有些焦虑地开口，“他不回家，不接电话，这简直是冷暴力！”

贝兹了然地点点头，附和道：“确实很过分。”得到支持的卢晓灿仿如抓住救命稻草般，身子向贝兹靠近几分，心理上放下戒备，开始滔滔不绝起来。

她从儿子上小学讲起，作为单身母亲如何如何辛苦，对儿子照顾地如何关心备至。说到激动处，甚至掀起袖子，露出一道深深伤疤：“有次他淘气爬到高高的树上，却不敢下来。我搬着梯子，把他抱下来，被树枝划出个深深口子。你看，现在偶尔还会瘙痒地紧。”贝兹露出难过的表情，似乎感同身受。

“还有一次……”

“卢女士，我非常理解您对儿子的爱。不过到底什么时候你们关系开始疏远的呢？”贝兹试图掌握话语权，让事情赶紧进入主题。

卢晓灿脸色垮下来，眼神有些游离。贝兹知道她在本能抗拒某些不好的回忆，所以并不着急，而是前倾些身子，做出亲近的聆听状，试图让她放下顾虑。

“《金色沙粒》，一切都是它惹的祸……”

贝兹暗自惊讶。《金色沙粒》可是她的成名作，但从她的语气中，却感觉不到任何自豪，反而充满赤裸裸的怨恨。

“知道《金色沙粒》为什么名声大噪吗？”卢晓灿声音变得低沉，情绪瞬间压抑，感觉有种撕裂的违和感。

“似乎是每个人都能从画中看到不同的东西。”贝兹也是提前做过功课的，但是她还是谨慎地使用了“似乎”两字，毕竟只见过画作的照片，并没有见过画作本体。而照片和本体那可是云泥之别。对于传闻中，不同的人能从画作中看到不同的画面这一点，她还是抱有一丝怀疑态度的。

“没那般神奇，不是每个人，是有些人。至于为什么，其实我也不知道。”卢晓灿抬眼，眼神些许迷离，似乎一直都在思考这个问题。“我儿子卢原看见那幅画后，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