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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梦里依稀到春山

瞬间,我将会错过人世间最美的景色。

这一天,我和海星走了大半个盆景园。花亦助兴,红色的莲,白色的百合花,还有蔷薇和并蹄莲,朵朵开着夏日的风度。兴致来时,就忘了时间。从那一处山坡上穿过去,绕到一片小松林下面,便已走过了一小时四十多分钟。

时间过得真快。

海星喊一声累,我吁了一口气,说也该回去了,你看那天色好早晚的了。

海星喘息着说:“我是走不动了,非歇一口气不可,否则回不去了。”我只好依着她,指着山坡下一个小木屋,说:“变天了,坐风地里小心着凉了。不如我们过去那边,你看那个小屋子虽不算大,到底能避一避风潮。”海星笑道:“你是什么眼神呀,你可看清楚了,什么小木屋,哪是个厕所。”我听了大笑起来,说:“那还是这里稍坐一坐就回去吧,我可不想带一身臭味儿回去,那几个非杀了我不可。”说着,就和海星到树林前捡一块干净草地,随便坐了。

所谓登高看远,所见不假,坐在树林下,整个园子都在眼底,一体布置寂寥疏阔,风过草动,曲柳棚舍,小桥一带流水婉转,颇具田园风采。我看海星这会气色平和,也看看这边,回头去看看那一边,便和她说:“难得有这一处园子,和学校一墙之隔,竟是魏晋之别,墙那边是繁华的现代化大都市,层楼栉比,酒绿灯红,墙内又是一番景致,枯木秋风,山野妙境,倘若在下面那块地方修一处鸡舍,就更好了。”海星把头靠在我的肩上,微微一个哂笑,默然无语。

冬日的夜色,总是来得早了些。

那黑夜的冷暗,渐渐地吞噬了这一片土地,那山那树,那间小木屋,那条小溪流,竹林矮草,竹林莲池,一切,就在一瞬间化作黑夜沉默的影子了。

海星依偎着我,轻轻说道:“回去了吧,你看那半边天空黑彻彻的都是云,好可怕啊,你闻风里带着腥味儿呢,怕是要下雨了,淋湿了叫人笑话。”说着,撑着我的肩膀站了起来。于是就拉着我的手,慢慢的下了小山坡,依稀看见一条小径蜿蜒伸展出去。两个人循道而来,从来时的那个校门出去,便又回到学校外墙下面,天色昏暗,借着校内楼宇窗户中透出的光线,踩着凌乱的风翼,慢慢的行来。

才走出半站路,忽然间,从旁边草丛中窜出一个东西来,幽灵似的从我和海星的脚下飞跑过去,一个蹦子跳到学校那堵墙上,站在墙头上回头看我们一眼,就又朝里面跳了进去,眨眼的工夫,跑得无影无踪了。海星惊叫一声,猛地扑进我的怀里,脸贴着我的胸前,整个身子瑟瑟发抖。我忙紧紧抱住她,伸手摸着她的长发,轻轻说没事儿了,我在呢。

实在是我也吓得不轻,只是怕惊了海星,便忍着没叫出声来,但是那一颗心兀自颤动,几乎要跳到嗓子眼儿上了,好一阵子方慢慢的平静下来,扎挣一笑,轻轻地拍着海星的背,说:“不过是一只野猫,见人就紧张,过去了,没事儿了。”海星这才把头抬起来,左看右看,吐出一口气,一面拍着自己的胸口。

这才发现自己靠在我的胸前,我的一只手正好揽在她的腰间,几乎是抱着她了,一时娇羞无限,气得忙一把推开我,说道:“你这算什么,乘人之危吗,你不是个好人。”我噔噔退出两步,作势站住了,嘿嘿的笑,说:“啊呀,海星快看,那边又跑来一只什么东西,现在就在你脚下。”

海星嗤嗤的笑了,说:“你就坏吧,我才不上你的当呢。”嬉闹一会,便过来挽了我的胳膊往回走,轻声说道:“有点饿了,你说我们吃什么好?”我说:“我都随你,反正我说东,你定然要说西,不如我什么都不说。”海星哈的一声,伸手一把掐在我的胳膊上,说:“听你的意思,我是个蛮不讲理的,是不是?”一面说,一面又伸手掐在我的脸颊上,揪住了不松手,只等我说错一句话,她就真的要掐下去。我笑道:“你这个问题实在太难了,这个问题要我从哪朝哪代说起呢,这样好不好,我们换个问题吧。”

海星撒开手,咯咯的笑起来,说:“懒得理你。”

过了马路,前面一排小吃店,从最北面第一家开始,一家家看过去,海星都不满意,说这个不好了,那一家不干净了,又说不想吃这个了。我心中老大不耐烦,只是不敢说出来,耐着性子陪她看了十几家,好容易在一家饺子馆门前,海星停下了脚步,指着里面,回头对我说:“我想吃酸汤水饺。”我忙说:“我也爱吃这个,你去找座位,我去买票。”

海星答应一声,前面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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