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又道：“时间久了，为人又踏实，后来就帮渔民们带货进城来卖。婢妾也是前年见过她一次，是她恰好送货到府上来，还问婢妾大小姐过得好不好……但婢妾也没有她的地址，不知道去何处才能找到她。”

左辰晓心中一凉，手中的笔都快捏碎了。她绝没想到奶娘过得这么惨，否则她不会让陈氏那么痛快地到祖宅！

“姨娘可知道沿海的渔村有几个？”

她一定会去找奶娘母子，绝不能再让他们受苦。张姨娘苦心相劝，让她放手不要再提。

“她母子二人现在过得还不错，您再把他们牵扯进来，是害他们。”

左辰晓对此不理解，问道：“为何？我给他们买院购置田地不好吗？为何说我害他们？”

张姨娘咬牙半晌，才说出真相，道：“沿海的渔村归属于沿海边军，恰好归世子的大哥宋大将军管辖。世子大婚当日，您把宋家的体面都给臊尽了，他们若抓到您的软肋会轻易罢休吗？”

接着又劝道：“无论怎么斗，苦的不会是你们这些主子，而是我们这些下等人……您就行行好，把他们当做陌生人，让她母子安安心心地过点踏实日子吧。”

宋卿尘！

居然会是他。

左辰晓根本顾不得张姨娘何时离去，只念叨着这个名字，浑浑噩噩，苦涩不已。

她终于明白，那一日他信誓旦旦“她会求到他身上”是什么意思了。

原来他早已把她查了个底儿掉，比她更早知道奶娘母子的存在。“他没说错，我的确会去求他。”

为了奶娘母子，左辰晓会心甘情愿向他低头，可这有气无力的软刀子，真是扎得她浑身难受，她就像如来佛祖掌心里的孙猴子，抓狂暴躁之后，还得乖乖去求他高抬贵手。

苗花看着茶水凉了她都没动，重新换一杯，也不知该如何劝她，“大小姐，您别听张姨娘的，她就是瞎担心。宋大将军官职那么高的人，哪会注意到奶娘母子？而且她们离开您已经十几年，根本就没来往，张姨娘就是乱操心。”

“张姨娘担心的没有错。虽然陈氏被我赶走了，但这府里有太多眼睛盯着咱们，一旦知道我去找奶娘，必定会告诉给左皎月。”

左辰晓太了解这位妹妹了。

“……她斗不过我，就会朝我身边人下手。你在府中我能护着，可奶娘母子却掌握在将军府的人手中。她都不用去找大将军和世子，直接让手下人打着世子妃的名义就给收拾了。”

苗花听了也有些愁眉苦脸，说道：“就没有其他法子能把她们带出来吗？或者、或者奴婢去找他们买海货，直接多给点银子呢？”

苗花倒是个良善人，同病相怜，她也受不得奶娘母子继续在海边受苦。

左辰晓叹了口气，道：“我们不能轻举妄动，一定要先想好了再做。”

最起码要想好拿什么当筹码与宋卿尘做交易。再陪他看一晚月亮？再忍受被他放肆的言语挑衅？宋卿尘是个危险的人。

她只想敬而远之，形同陌路。可老天就是这么耍弄她，偏偏又让奶娘母子在他手里。

“逃不掉，真的逃不掉……”

左辰晓想了一整天，傍晚时让苗花给厨房送了五两银子，说大小姐明天想请一家人吃海货，让采买的老婆子临时订一些。而且海货必须要鲜活的，不吃隔夜的；送货时去院中喊一声，大小姐要亲自查。

五两银子，一顿海鲜。购买婆子扣下了一两当跑腿儿费，便给供货地送了信儿，翌日渔船入港，便让他们挑最好的送到府上来。

左辰晓第二天起了一个大早，沐浴梳妆，精心打扮，她也不知道送货的是不是奶娘母子，但若能遇上，总不能看她邋遢的样子？

“苗花，我这抹得是不是太红了？有些太假？”

左辰晓想给面颊擦点红润，却不料下手太重，红得有些过分。

苗花笑眯眯地道：“不是这胭脂太红，是大小姐您皮肤太白，都白得透红了，好似个仙女儿。”

她用棉巾轻轻地掸下去些，“这样正好，白里透红，温润如玉，谁见了都会说大小姐美貌非凡。”

“就怕是做无用功，来的不是奶娘她们。”

左辰晓心有期盼又怕失望。苗花很有耐心地安慰着，“您不是说奶娘只要还在郡城周边，就一定会关注您的消息吗？您之前与忠勇侯府闹得那么凶，奶娘一定是知道的。如若她有心，便一定会来见您。”

左辰晓在唇边点红胭脂之后抿了抿，“她不来我也不放弃，我一定会找上门去的。”

左辰晓刚刚用过午饭，购买婆子就来传话，送海货的到了，请大小姐去过目。

听说大姐晚上请家人吃海货，文书和沁如都很兴奋，嚷嚷着要一起跟到大厨房去看看。

左辰晓当然乐意带他们，有他们跟着起哄正当好，人少了她还担心露馅呢！张姨娘神色紧张，眼神中更有抱怨。

显然她在后悔昨天不应该嘴欠把事情告诉左辰晓，更怨左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