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周一的时候时清军还是没有回来，梁禹泽知道他的病情其实一直在恶化，只是时清军在梁禹泽来这儿之前，时清军就告诉过他，他不会再花钱治病。

没有多余的钱，也没有更大的意义。

梁禹泽把自行车停靠在墙边，把时念矜送去学校以后他打算去县城的医院，去看时清军，这次是他离开得最久的一次。

时念矜收拾好了书包，只是梁禹泽看得出来她的心情有些低落，而为什么低落他也知道。

时念矜没有向梁禹泽隐藏自己“哥哥，爸爸为什么还不回来？”

她轻轻地问梁禹泽，漂亮的梨涡被隐在了低落的情绪里。

梁禹泽看得心紧，他伸手摸摸她的头“念矜，别担心。”

“嗯”梁禹泽说什么时念矜就会听什么，尽管她的心还是忍不住担心。

时念矜答应了梁禹泽，但是他的心好像更难受了，他甚至希望时念矜可以质问他，质问他是不是在骗自己，但是时念矜没有。而梁禹泽明明就知道，留给时念矜和时清军的时间不多了。

两人一直沉默着走在路上，时念矜坐在后座手指轻轻地抓着梁禹泽的衣襟，以往她会说很多话的，而梁禹泽会静静听着，偶尔回她一句两句。

车已经骑到了时念矜学校门口，梁于泽站在外面看着小姑娘进去，时念矜每次都会回头朝他招手，每次都会对着他甜甜地笑。

今天也是，虽然她很担心。

梁禹泽看着时念矜渐渐远去的背影，少年突然隔着人群喊她“念矜，我带你一起去好吗？”

时念矜双手抓着书包，听见梁禹泽的声音后回头“去找爸爸吗？”

少女就那么眼眶通红地看着梁禹泽，睫毛上挂着水露，梁禹泽在此刻明白时念矜并不是什么都不知道。

她只是装作不知道，因为爸爸和哥哥都不想让她知道。

“哥。”时念矜走到他身边，头埋得很低，哽咽着出声“我不去了吧，爸爸不想让我知道。”

梁禹泽的心脏突然就揪着疼“念矜，对不起。”

时念矜再也绷不住自己的眼泪，手捂着脸，肩膀微微颤着“哥，爸爸是不是生了很严重的病。”

“嗯。”梁禹泽哑着开口。

梁禹泽失去了所有亲人，因为自己有想见却再也见不到的人，所有不想让她和自己一样，所有即便答应了时清军，也要带她去，不想让她有遗憾，不想让她责怪自己。

梁禹泽把自行车停在了学校就带着时念矜去了汽车站，时念矜拉着他的衣襟走在他身后。

上车后，梁禹泽让时念矜坐在窗户边，时念矜晕车很严重，而她现在依然在哭着，她已经哭了一路，梁禹泽知道时念矜在做什么。

现在哭够了，等会儿是不是就没那么多眼泪了，爸爸也不会担心了。

梁禹泽把自己的薄外套脱下来，披在时念矜头上，轻轻地把她的脑袋放在自己肩上，伸出另一边的手拍拍她的头，让她知道，你宣泄吧，我在这里陪着你。

时念矜被梁禹泽的味道和温暖包围，尽管他们相处是不错的，但是好像从来没有像这样亲密，梁禹泽就像是月亮，时念矜是不断靠近月亮的人。

几十分钟后，汽车到站，时念矜没有晕车，只是下车的时候眼睛肿了，头发也乱。

梁禹泽给她擦掉眼泪之后，把她松松垮垮的发绳取下，低着头认真地给时念矜重新扎了个马尾，扎得也不算丑，少年的动作很轻，很慢，神情认真。

时念矜努力忍着不再哭，将湿漉漉的眼睛睁大。

梁禹泽去医院前台问到了时清军的病房，当他们走到病房的时候时清军正坐在床上和邻床的另一个男人聊着天，两人都笑着，只是时清军看着脸色憔悴了些，人也清瘦不少。

“爸。”时念矜站在门口喊他。

“乖乖，你怎么来了，爸没事啊。”时清军立马对时念矜说到。

“嗯，爸爸，你一定会没事的。我和哥哥一起等你回家。”时念矜压住心中的酸涩说。

“好"时清军的嗓音立马哑了下去。

原本他这次只是来拿药了，但是突然又在医院病发，医生告诉他，他最多只剩一个月的光景，他想快点回家，但又不想让乖乖看见他这个样子。

梁禹泽站在门口，同时清军对望一眼。

“禹泽，谢谢，谢谢你带念矜来看我。”梁禹泽懂他话里的意思，也知道或许很快他就会离开。

此后的一段时间里，梁禹泽总是会带着时念矜去医院看望时清军，时清军每次也是呵呵的笑着，只是今天时念矜和梁禹泽一进去病房的时候，时清军很努力地想对他们笑，只是怎么也笑不出来了。

“乖乖，你出去给爸爸接杯水回来，爸爸有些话要对哥哥说。”

时念矜红着眼睛出去后，梁禹泽看了她一眼，向前走一步离时清军更近。

“禹泽，叔叔把你带回来的时候，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