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夸我名字好听,那你知道它是什么意思吗?”
她再次停住。
调整下呼吸,把语调降下来。
停两秒钟。
把自己刚才的那个问题答上。
“随颜帆,颜帆是厌烦的意思。”
不是有颜色的船帆。
就单纯的是厌烦而已。
她生理学上的父母.到底是多讨厌她.才给她这样一个名字,她没有想清楚。
但她想清楚了外婆给她改名字时的用意。
外婆翻遍字典,把那两个字换掉,大概就是想让她活的有颜色一些。
她也是遇见温穆那天才想到。
可是。
被黑色同化的人哪里那么容易带上色彩呢。
温穆掐断自己手中的烟,把这根断成两截的香烟塞进口袋。
停一瞬,他又从口袋里翻出一根新的。
“介意我抽吗?”他问随颜帆,声音哑、涩。
随颜帆摇头。
放在口袋里的手指几乎要被自己掐出血痕。
但她没有感觉到疼。
空气很安静。
只有校园的广播里偶尔飘来一阵声音。
这声音,合着他点烟时拨弄打火机的动静,稀稀漱漱,让人不安。
随颜帆把杯子里最后一口咖啡饮尽。
把杯子放在地上。
还是要给这番话做结尾的,她在心里想。
于是她拉直唇线,再次侧眸,看他的眼睛。
“学长,别对我好了,行吗?”
“很难还。”
温穆的香烟在这时也燃到尾部,有几粒细碎的火星沾染到他指尖。
他没动,回望她。
对视几秒后,他泄了气一般收回视线。
收拾好地上的烟灰,他起身。
头也不回的往天台木门的方向走。
他没有说告别的话。
也没有做告别的动作。
以后大概不会再有交际。
不会再有人用别扭又真诚的语气和她说话。
也不会有人用那么多的巧合来抚慰她的真心。
他那么骄傲。
骄傲又恣意。
所以才在第一天就表达自己的诚意,他不在乎别人的目光,对于自己喜欢的东西,他会勇敢的追求。
可是。
如今,她用最轻又最重的话再次拒绝他。
随颜帆勾着头。
泛着青紫色的唇瓣,有了几分咬出血的痕迹。
她好想回遂安。
回遂安过自己对任何事都没有期待、没有向往的,温吞的日子。
就算,也辛苦。
可是躲在那里,她不会这么难过。
难过到她竟然连这场雪都不再喜欢。
又坐一会儿。
她开始整理自己的书包。
把那个温热的钥匙扣放进书包最里侧,准备永久封存的时候,她听到天台再次传来脚步声。
那人双手插兜,黑色的羽绒服罩在他身上,凸显著他冷白色的肌肤。
他这次步子迈的很大。
区区踏了几步,他就走到随颜帆面前。
温穆不慌不忙的蹲下身子,视线和随颜帆平视。
对视一会儿。
他压低声音说:“学妹,刚才有句话忘了讲。”
随颜帆点头。
她在等着那句再见。
出于教养,即使再生气,他也喜欢把礼仪做到周全。
所以,肯定是补那句再见。
只是,预想中的话迟迟没有听到。
不仅没听到。
他还笑着伸手,若无其事的接片雪花玩。
其实,刚才有几片雪叶不经意飘落到他细软的头发上,他没有察觉到。
玩了一会儿,凝结的雪花在他宽大的掌心化成一滩水,他才把手放下来。
他侧眸,面对着随颜帆,不动神色遮挡住她四周的冷风。
在轻咳一声后,他冲自己对面的那个少女.好整以暇道:“刚才忘了纠正你一个问题。”
随颜帆:“哪个?”
“说对你好的那个。”少年抬抬眉,不慌不忙,“我还没开始对你好呢,怎么就担心还不上的问题了?”
不等随颜帆回答,他又继续:“刚才是去扔垃圾,烟灰洒了一地,得先清理掉,有个干净的环境.才能和你好好讲话,不是吗?”
“其实要纠正的不止一个问题,但为了给你面子,我就挑几个说。比如那个喜欢你脸的事——”他笑笑,“以前不知道,你这丫头这么自恋呢,嗯?”
“……”
随颜帆沉默,他继续开口,很坦诚,“不否认,我有些肤浅,第一眼的确是被你的脸吸引。但是好看的脸那么多,吸引我的,在你之前可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