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钟后, 随颜帆坐到了车子后排。
她倚靠在柔软的车垫上,想起之前每一次来富景山庄都是提前三个小时出发的。
路途很远,车程很长, 偶尔遇上堵车, 她掐不准时间。
因为怕迟到,心里没有安全感,她会订很多个闹钟提前出门。
可今天, 她突然就拥有了好珍贵的独属于自己的时刻。
辛苦司机了。
随颜帆偏头, 悄悄往前看。
司机指骨分明的手掌正搭在方向盘上,脸上依旧是那副懒散的表情。
本来在和朋友聊天的温离这个时候也收起了手机:“姐姐,嘉习有为难你吗?”
仝嘉习现在的家教老师是随颜帆这件事,温离也是刚知道。
郊区那套别墅她们不常住, 为了方便自己读初中,温斯臣在市中心买了套房子, 她们现在大部分时间都住在市中心。
随颜帆笑着摇摇头,说“没有”。
“那就行。”温离点点头, 思考了一下, 启唇想再说些什么。
但几度张嘴,她还是选择把字吞回去。
温穆在后视镜里看到她纠结的神情, 不慌不忙的开口:“你想说什么就说,言论自由。”
“……”温离额一声, 觉得也不是什么秘密,就索性开口讲了。
“嘉习有个姐姐, 和我哥一样大。但是三年前,他姐姐因为意外去世了。”
“他是从那天开始脾气不好的。”
温离说:“所以帆帆姐, 假如嘉习有说什么不好听的话, 希望你不要介意。”
听到这话的随颜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她还以为仝嘉习是因为叛逆期到了才会偶尔带刺, 但没想到是这个原因。
又回忆起仝父、仝母偶尔的失神,她生出些许感慨。
或许——
众生皆苦。
温穆漫不经心的抬头,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正低头沉思的随颜帆,冷不丁说道:“可以介意。”
“嗯?”
车内的两人都没听懂他的话,同时发出疑问。
“如果他做了过分的,哪怕不过分.但让你不舒服的事了,可以介意。”
说这话时,他没什么表情,就好像是随意的一句叙述。
话音坠地,温穆接着把声音转向温离:“温离也是,在不违背原则的情况下,该介意就介意,该发脾气就发脾气,该反击就反击。不要总想着去包容别人。”
“你还真以为自己是活菩萨呢?小屁孩一个。”
“……”
温离很想反驳他,说自己长大了,不是个小孩子。
可她没有反驳出口。
她今天没有骗随颜帆,她是真的心情不好才吵着要温穆带她玩儿的。
昨天她被老师留到办公室,原因是她不应该带着自己的朋友和自己的同桌吵架。
可事实明明就不是这样。
事实是她的数学卷子被同桌故意撕碎,她朋友知道了这件事就带着她去质问。
老师听到具体原因之后,只是敷衍的看了她一眼,说:“温离,你知道你同桌是贫困生吗?你看你衣食无忧的就不要和一个贫困生计较了,再说,人家可能也不是故意的。”
她不知道怎么开口和老师争辩,甚至那个瞬间她都快被老师说服了。
她比人家生活水平好了那么多,为什么还要去计较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呢。
但显明不该这样。
思及至此,温离揉揉眼睛,看向随颜帆,“姐姐。”
“怎么了?”随颜帆也在消化温穆那番话,看温离眼眶泛红,她握了握她的手。
“我和你道歉。”温离挠挠她的手心,“如果嘉习欺负你,你就讲出来,不用因为他年纪小或者因为他有不太好的经历就包容他,行吗?”
她眼框红红的,随颜帆心口也有什么东西在一点点松动。
车子一路开到富景山庄。
三人下车后,一同去了仝嘉习的家。
“我家里没人,我和我哥在这儿待会儿。”温离冲坐在沙发上的仝嘉习摆摆手说,“不用招待我们,你跟姐姐上楼补习吧。”
“……”仝嘉习懒懒的扫了眼兄妹二人,实在不知道他们到底是怎么做到这么自然的反客为主的。
温穆看仝父仝母都不在家,就去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温水。
折回来的时候,他又从冰箱里拿了一排AD钙,给三个人一人扔了一瓶。
见该上楼补习的两个人还坐在沙发上没动静,温穆懒洋洋的抬眉,说:“小随老师是觉得只给一个学生讲课.发挥不出水平?”
“……”
“需要我和那丫头给你捧场?”他抿口水,指指温离。
“……”随颜帆正对着他,本来想说不需要,但是对上他揶揄的视线,她突然就改口。
“离离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