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教学楼下响起门卫大叔催促声，李梦知道已经晚上十一点了该回出租房了，李梦起身伸了伸懒腰，随手关了教室里的灯就往外走。李梦走在寂静的校园里，晚风吹着树上的叶子哗哗作响，回忆不断涌上心头。

第二次哭泣的声音比第一次更大声哭得更加撕心裂肺。可这一次爷爷没有像从前那样帮自己擦眼泪了，没有像从前那样安慰自己了，以后也不可能有了。

李梦依旧记得那是高二快结束，夏至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李梦照常最早来到学校上早自习。早读结束，第一节是语文课，语文课上到了一半，班主任出现在门口他冲语文老师招了招手。

随后语文老师放下手中的粉笔走出了教室，只看见班主任在语文老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就听见语文老师说了一句“好”，就转身回到教室。

李梦清晰的记得语文老师慢慢走上讲台，但眼神一直看向自己，那时李梦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李梦，班主任叫你出去一下有事跟你说。”

“好的，老师。”李梦站起身来就往教室外走。

“李梦，今天早上你伯父家打来电话说昨天半夜你爷爷去世了，叫你赶快回去一趟，你马上收拾东西坐车回去。学校这边我帮你请假，等事情办完再回来。节哀顺变，想开点，人总要经历生老病死的。”

李梦听到老师的话整个人如晴空霹雳，大脑一片空白，整颗心沉进了谷底，随后李梦的眼泪夺眶而出，李梦现在只想回家看爷爷最后一面。李梦回到教室背起书包，为了不影响其他人上课李梦拼命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出声来。

离开学校大门的那一刻李梦再也忍不住的放声大哭起来，也不在乎其他人投来的异样目光一直哭到车站。李梦流着泪从书包里拿出钱交给售票员，在售票员错愕的眼神中来到汽车的最后一排靠窗户的位置坐下。

李梦记不起来自己是怎么来到车站，怎么坐车回家的，那时的李梦满脑都是自己和爷爷生活的点点滴滴；满脑子都是爷爷充满皱纹的脸上慈爱的笑容；满脑子都是爷爷拄着拐杖气冲冲到学校告诉校长有几个孩子欺负自家孙子；满脑子都是爷爷骑着电动三轮车带自己兜风的场景……

下了车的李梦哭泣声变得嘶哑，眼眶里的眼泪已经流干。走在回家的路上感觉是那样的漫长，临近家门看着外面挂着的白布，李梦就感觉空气中充满了悲伤的气息。

以前李梦不敢让爷爷看见自己哭，因为那会让爷爷心疼担心自己。穷人家的孩子总是懂事的早，总是为他人着想忽略了自己的感受。在学校被同学欺负，被同学嘲笑没有爹妈的孩子，李梦回到家脸上依旧洋溢着笑容跟爷爷开心述说着学校有趣的事。

这一次李梦跪在爷爷身旁放声大哭，李梦再也不用担心爷爷的心会疼了，也再也没有人心疼李梦了，没有了。压在心底的所有委屈在此刻，随着眼泪倾泻而出。

伯父上前拉起李梦说道“孩子，你爷爷走得很安详，起来吧，好孩子地上凉。”

大声痛哭过后，李梦咬紧牙关强忍着，一直在心里告诉自己“李梦啊，你一定要坚强，哭没有用，没用，你要去做点什么，为去世的爷爷做点什么。”

李梦在爷爷的葬礼上干活格外的卖力，搬石碑、拌泥土、挑砖头、扛花圈、撒纸钱……。李梦只是希望能通过身体上的劳累忘记内心的痛苦以及内疚。

夜深人静的时候，李梦坐在爷爷经常坐的石板上静静的仰望着天上的星星，眼泪控制不住的往外流，李梦也任由眼泪顺着自己的脸颊流淌，不断打湿着自己的衣襟。

回家处理爷爷后事这半个月来，李梦原本瘦弱的身体变得更加羸弱，身体上的摧残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精神上的摧残。眼里有光的少年现在目光空洞，总是望着门口石板发呆。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孝而亲不待，时间不等人啊，爷爷的突然逝世，李梦就好像被突然抽取去身体的脊柱一样，对任何事都提不起兴趣，没有了目标一切都茫茫然。

“爷爷不在了，我永远见不到爷爷了，永远，永远。那我努力付出是为了什么，为了什么？”李梦内心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这个问题。

在收拾爷爷遗物的时候，李梦从爷爷一件最喜欢的外套的内兜里掏出了一张纸条。这是李梦中考前夕第一次离开爷爷去城里参加中考时写下的一句话。

泛黄的纸条上清楚的写着“爷爷，我一定会考上帝都大学，挣很多很多的钱给您。”

在回学校的前一天晚上，李梦借着月色背着手，低着头走在乡间小路，上来到一个经常闹鬼的地方，要是换做以前的李梦他不敢，他还害怕有鬼。但现在不怕了李梦站在原地四处张望着期待着，似乎在等什么人或非人。

李梦站累了，手掌撑着地懒散的斜坐下，口中喃喃自语“不是说好的有鬼的吗，怎么一个也没看到，怎么一个也没有，一个也没有，没有……”

李梦掏出纸条放在胸口抬头望着天空“既然不知道为什么努力，那就为了当初对爷爷的承诺，疯狂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