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栀颜将沈大年搀扶着送回了房间，才迈着疲惫的步伐往回走。

这时候的沈大年，谁也安慰不了他，沈雁儿爆出的这个真相，让他好不容易结上一层痂的心，又被血淋淋扯开。

任何人都安慰不了他，只能让他自己慢慢去消化。

刚走没多远，沈钿和沈翩便冲了过来，惩治沈雁儿母女二人，他们外出处理事务没在场，刚一回家听管家将之前的事情说了个大概，便急忙往这边赶来。

“颜颜！爹没事吧？”沈钿焦急地问道。

沈栀颜沉默着摇了摇头。

“崔莺莺，沈雁儿……我这就去把她俩碎尸万段！”

向来天真乐观的沈翩眼眶通红如同恶兽，捏着拳头，咬牙切齿就要冲出去找人算账。

“二哥慢着！”

沈栀颜赶紧喊住了他。

“爹爹已经都处理完了。已经没事了，一切都结束了。”

她的声音带上一丝沙哑。

沈钿这才仔细看向眼前的妹妹。

干裂的嘴唇，苍白没有一丝血色的皮肤，还有微微泛红的眼眶，他心里突然一酸。

“颜颜……那你呢？有没有事？”

突然知道自己娘亲的真实死因，她心里肯定也不好受吧。

沈钿将沈栀颜轻轻揽到怀里，拍了拍她的背。

“哥哥，我没事，爹爹已经休息了，你们明天再来吧。”

沈栀颜从沈钿怀里挣脱，勉强露出一个笑。

“我也有些累了，就先回去了。”

沈钿点点头：“回去好好休息，我们不打扰你。”

沈栀颜朝沈钿和沈翩点了点头，便朝外面走去。

沈钿一把喊住跟在后面的翠翠：“伺候好小姐。”

翠翠慎重地点了点头。

她跟在小姐身边这么多年了，一眼就能看出来，虽然小姐看上去没有大碍的样子，其实心里伤心得不得了。

……

沈栀颜僵直着身子走回了暮霭阁。

大概是下雪的原因，整个沈府的气氛都有些凝重，一路上诡异得安静。

“翠翠，我有些累了，就先睡了，你自己去忙你自己的吧。”

她一回到房间就把自己裹到了被子里，闷闷的声音从床上传出。

“是。”

翠翠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沈栀颜用被子将自己紧紧裹住，还是觉得有些冷。

眼前是一片黑暗，她睁着眼睛，脑海里开始出现原主的记忆。

很小的时候，沈大年就会抱着她，给她看娘的画像。

他会一边逗自己，一边说她娘是世界上最美丽最温柔的女子。

可就是这样一个美好的女子，带着丈夫全部的爱，香消玉殒在了后院。

原主之前的性格自卑，怯懦，又渴望爱，很大一部分和这件事有关系。

一起长大的沈雁儿会在她耳边说，是原主害得她娘亲丧了命，所以原主心里一直很愧疚，以为是自己害死了娘亲。

现在终于真相大白了。

可原主也不在了。

她只能在脑海里，尽力搜寻着原主的记忆，然后一遍遍告诉自己，也告诉原主。

江诗情不是她害死的，她肯定是天底下最好的娘亲，因为即使过去了这么多年，大家依然这么爱她。

想着想着，沈栀颜头下的枕头开始变得濡湿。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之前都忍得很好的，现在却突然忍不住了。

眼泪汹涌而出，她却不敢出声。

她只是一个占用了原主身子的灵魂而已，她为什么要哭呢？她有什么资格哭呢？

可是，她真的好为那个女子伤心，明明她那么好，明明原主可以在娘亲的庇佑下好好地长大……

沈栀颜哭累了便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只觉得自己全身都暖和了起来，于是便慢慢睁开了眼睛。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鹅毛大雪，整个世界白茫茫一片。

外面月色如水，在皎洁月光的反射下，让整个房间在夜里清晰可见。

在她身边，面容清隽的男子侧着脸，正目光灼灼，一脸温柔地看着她。

“醒了？”

贺长风轻轻问道。

沈栀颜看着他不说话，又慢慢闭上了眼睛。

她觉得自己一定是在做梦。

“怪不得书上说女人都是水做的，栀栀枕头里面的荞麦，开春应该就会发芽了。”

打趣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沈栀颜不得不再次睁开了眼睛。

“你来做什么？”她的声音沙哑中带着点小傲娇。

她还以为，上回两人就算已经说明白了，贺长风也不会再和自己有交集。

贺长风伸出手，冰凉的手指轻轻点了点沈栀颜肿得像只桃子似的眼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