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睡着了。

进入梦境后，漫天的星辰幻化成一位位美丽的仙子。

或着粉裙，或骑白马，或舞绿腰。

我误入仙境，却没人怪罪，她们围绕在我身旁，叽叽喳喳对我说：

“男人都是前世的债，你别傻了。”

“眼下对你好，不见得一世对你好。”

“十年生死两茫茫，一代新人胜旧人。”

“最靠不住的就是他的承诺。”

一句句在我耳边聒噪，我捂住耳朵，蹲下身子，将身体蜷缩起来。

可她们的声音越来越清晰。

我忍不住大喊一声，从梦中惊醒。

眼前的，仍然是营帐的屋顶。

周围也不见什么仙子，只有宇文成都担忧的黑眼圈。

他坐在床边，握着我的手，用手绢擦拭我额头的汗珠。

我想和他说话，可嗓子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端来茶水喂我，只喝了一口，我就呛住了。

宇文成都焦急的拍打我的后背，手劲儿大，我咳的更严重些。

我握住他的手，闭眼摇头。

他见我无碍，复又坐回床边。

我指了指他，做了一个睡觉的手势。

宇文成都扶我躺下，说：

“你睡吧，我不睡，守着你。”

我想伸手摸他的脸颊，可臂长不够，伸出去的手，也只够到他的胳膊肘。

他也伸手，我推开，他俯低了身子，将自己的脸放到我手心。

他下巴上已经有了胡渣，眼下一片乌青。

我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守的一样久。

想起沉璧的死状，含恨无限。

又想起梦中仙子们的一声声质疑。

可我的眼前人，明明那么在意我的。

不自觉眼里已噙满了泪水，宇文成都伸手握住我在他脸上的手。

我亦望着他的眼睛，想仔仔细细看清楚，到底什么才是真的。

清了几次嗓子，我艰难的说：

“若有朝一日，将军也弃我而去...”

宇文成都伸手按住我的嘴，不让我继续说完，将话抢过来，说：

“世上并非所有男子都如伍云召或宇文成龙，对女子的感情草率对待。且不说我们不会分开，就算会，也定是我，做了什么让月儿伤心的事，月儿用离我而去来惩罚我的。我永远不会弃你而去。”

他都知道。

他知道在絮儿姐姐和沉璧离开我以后，我的担心是什么。

用真诚的誓言让我放弃顾虑。

可比起他的百般体贴，我对他，又有什么建树呢。

他家世显赫，武功盖世，又得皇上重用。

除了与父亲关系紧张，几乎方方面面，顺心顺意。

而我在他身边，还要靠他周全照顾。

想到这，我沉声说：

“我何德何能呢。”

宇文成都坐直了上半身，将我放在他脸上的手挪到他心口上。

我用手掌感受他的心跳，强健有力。

他是想告诉我，我在他心里。

可我实在是好累啊，头一歪，又昏死过去。

再没有仙子在我耳边警醒我，我睡了长长的一个好觉。

不知过了多久，我听见宇文成都在喊我：

“月儿，月儿，醒来了，我们要回大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