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好说。”沈锦手臂撑在桌面上，拨着红绳，“我替你牵制项元裴。”

“沈大人何出此言，地市与掌印井水不犯河水。”

“呵。”

安静的房间里面突然传出来了一声极低的笑声。

“沈大人笑什么。”

“我对阁下如此坦诚，阁下却想将我当成蠢物糊弄。”沈锦看着房间的某个方向，薄唇轻启，“既然阁下没有想要与我合作的诚意，这件事便就此作罢吧。”

沈锦起身。

对方出了留人的意思，“沈大人何必急呢。”

“既然是敞开了心怀谈的，阁下却拿我当猴子耍。”

“好好好。”最终是软了一丝语气，“是我的不对，看来沈大人是知道了项元裴出自地市的事实，我也不瞒着沈大人，自从他坐上了掌印之位之后，我心间就有一把刀悬在那里，担心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落下来，寝食难安，如果沈大人真的能为我解决这个心腹大患，我一定重金相谢。”

沈锦又重新坐了下来。

“这是自然的，不过，在此之前，我能否问阁下一个问题？”

对方说，“沈大人请问。”

“项元裴到如今不曾动过地市的原因是什么。”

房间又一度恢复了极致的安静，沈锦也不急着催促对方，非常耐心的等待着，良久，年老的声音才传过来。

“那是因为项元裴的心上人出自地市。”

“啪——”

搁在桌面边缘的瓷杯一骨碌的滑了下去，摔在了地面上，碎片四分五裂，就像沈锦此时的心情，她低着头，摩挲着被划了一道的痕迹的指腹。

沈锦和顾千夜汇合之后，带着沈安安一起离开了三楼，下到一楼，迎面跑来一个十五六岁的年轻男孩，身上的的衣服遍布被用鞭子打出来的伤痕，血迹斑斑，那双眼睛还带着羁傲不训和对以后的迷茫。

“在地市，没有驯服不了的人。”

鬼面人冷漠的看着一幕，不知道是在暗示沈锦，还是只是觉得那个年轻男孩的反抗只是徒劳的。

沈锦看了一会，看着那男孩最终被押着再次进入折辱他筋骨的暗室，“如果真的有呢？”

“沈大人说笑了，一碗药灌下去，早已经不记得自己姓甚名谁了，没了前尘往事，记忆里面一片空白，还有什么坚持的傲骨？”

果然，不久之后，再次出来的年轻男孩一脸的茫然，眼中的不服气和隐忍全部都被温顺所取代。

一个人的重新锻造就那么简单。

出了地市。

“公子可问出什么了？”

“如果我们要找的那个人也是被送进这里的话，他肯定也和我们方才见到的那个小男孩一样被灌了失去前尘往事的药，然后被调教，转卖他人。”

已经过去十五年之久了，沈锦在心中问自己，真的还要继续找下去吗，找到后的那个人还会是记忆中的那个人吗？

顾千叶牵着沈安安的手，脸上也同样的有些凝重，如果只是简单的被拐卖走，然后卖到那些没有孩子的人家，起码驸马是能健健康康长大的。

但如果沦落到了地市，他会经历什么样的遭遇就可想而知了。

“当初公子十岁做出闻名天下的行军词，其囊括天地之意就连公子的父亲也是叹为观止，俯仰天地，无愧于心，毕生坚持，终见一果，若是公子不知道还需不需要继续下去，就恢复记忆吧，相信那样的一个公子会给出最适合的答案。”

夜里，沈府。

沈锦在书房里坐了半个时辰，看着面前的那碗药从冒出腾腾热气到现在变得温凉，项元裴过来的时候就是看到的这样的一幕。

沈锦坐在圈椅里面，双手随意的交叠搭在身前，目光微微垂着，眼皮细微的起了一些褶皱，屋中很暗，暗到无法视物。

但是听到声响之后，沈锦还是第一时间看向了项元裴站的方向。

他走过来。

沈锦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他，从门口到桌前，项元裴站定，高大的身影将来自窗外的最后一丝光亮也遮挡住了。

沈锦感觉到自己整个人被包围在他的目光中，可是这还不够，她需要有温度的，肢体上的接触，她伸出胳膊，环住他的腰身，将头枕在他的胸膛处，听着有力的心跳声，比任何时候都来的令人心情平静。

项元裴轻抚着她的背，阴沉的目光落在那碗药上面，忽然袖子一挥，药碗应声落地。

沈锦反射性的想去看。

项元裴低下头，凑的极近，“出去跑一趟，还跑出一身反骨了？”

沈锦瞬间觉得他不可爱了。

从他的怀里退出来。

“喝药治病也算反骨吗？”

“自然恢复不比药有益处？”

“……”

哪里这么多歪理！

“那照你这么说，我发育还是自然着来好呢，你还不是厨房做了那么多催熟的汤药？”自己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