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没有退路,只有上行。
再往上,连两侧的路面都有点打滑了。
我们只能借助自身携带的匕首,每上一步,用匕首在地上打桩,稳固身体。
就这样,我们就像红旗渠的钻山农工一样,每打一桩,移动一个地方。
大约两个小时,我们向上还没有移动到二十米的高度。
这速度,不断地冲击着我们出山势在必行的意志。
胡石虽然身强力壮,但这种体力和意志的消耗也让他吃不消。
他在我上面有气无力地爬行,让我想起蟾蜍走路的姿势。他喘气的声音,穿过我的耳膜,在洞穴里回荡。
又爬行了十米左右,胡石停下来。
他像挖山地一样的深呼吸,然后对我说,歇一会吧。
我说我渴了。我已经将近两天没喝水了。现在又出汗,口渴得厉害。
胡石听我这一说,嘴唇蠕动了一下。原来他渴得我比他强不了多少。
胡石说:“忍一忍,上去会有办法的”。他这是在安慰我。
我们接着爬行。但是,我们还没有走出几步,就听到上面轰隆轰隆的声音响起。
我们俩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竖起耳朵倾听,并用手电筒对着上面无限的空间照射。
声音越来越大。我们不能不警觉。
上面有个黑呼呼的东西突然出现。
向着我们,与其说是冲下来,不如说是砸下来。
我们惊慌失措。我们根本没有地方避让。
庞然大物。
眼前一片黑暗。
它砸中胡石了!
它也砸中我了!
啊!
这次我们没有昏迷,也没有那种坐滑滑梯的感觉。
感觉就是我和胡石抱在一起,被庞然大物推着往下冲刺。
速度越来越快。
我们像一个物体,循着洞穴的抛物线轨迹,在出山的洞口像是被临门了一脚似的,飞了出来,又拉出了个抛物线,然后落到水中。
哗啦啦,溅起冲天的水花。
我和胡石在水中分散,身负庞然大物的重量,落到水下很深的地方。
好在我们会水。在水下,想什么时候在水中止住,就什么时候在水中止住。
我们只是任由自己滑落而已。
当我们自由止住的时候,我们身子一蹿,很快就浮出了水面。
我当庞然大物是什么。我们处在高度紧张的时候,是来不及细看的,只能看到他的黑色的背。
原来是巨嘴蟾蜍!
像是落单的,就这么一只。
我们在水面上看到它时,它已经撂下我们,自己向湖中心游去了。
庞大的身躯,就像陆地上的坦克一样,由近而远,它划水的速度倒是不慢。
它怎么知道我们会游泳?
我们人要是走在马路上,如果将人碰倒了,总要上前拉起他,并对他说声对不起。
还要问他可受伤了。
如果受伤了,我们得送他到医院去看医生。
看过之后,得主动承担所有的医疗费。
这家伙倒好,将我们冲下来,自己拍拍屁股就溜走了。这么自私!
还好就这一只。因为是一只,它并没有改变我对蟾蜍整体的良好印象。
我们观察着蟾蜍远去的方向。它并没有停留,一条线直直的,向着湖的对岸游去,片刻都没有停留,也不侧身或者回头,或者转过身来看看我们。
既然是落单的,它定是在找它的群体。
想到它的群体,我就想到了早上望龙山半山腰上黑压压的蟾蜍。
现在我举目望去,大为吃惊。望龙山上整个半山腰,裸露的山石,在夕阳的余辉里泛着黄灿灿的光亮,上面哪里有一只蟾蜍!
这些蟾蜍什么时候撤离了?
这么黑压压的一片,相当于成建制的军团,说撤离就撤离了,而且就在我们转背之间。这多少有点令人惊讶。
我指着望龙山,对胡石说:“你看!”
胡石漫不经心地说,早看到了。
当我们再次观测那只将我们冲下山的蟾蜍时,它也不见了。
我太渴了,顾不了那么多了,便大口地将湖水喝了个饱。
喝饱了水,我也不觉得饿了。
蟾蜍不见了。它们会去哪里呢?
莫非他们藏身洞穴?
这附近有它们藏身的大型洞穴?
这样也好,有它们在附近,对我们来说,应该是安全的。至少到目前为止,我们看不出,它们有攻击我们的动向。
蟾蜍,你好好休息吧。也许这里就是你的家,但是,我们还得寻找我们的出路,回到我们自己的家。
我们不能一直浮在水里。也不可能在水里过夜的。我们必须上岸。
胡石说,走吧。我们就上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