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秋的回复让巴托尔和少女都感到意外，他们没想到洛秋会这样回答。

“你是在敷衍我吗？”少女摇晃着酒杯，语气很平淡，听不出来有什么情绪。

洛秋摇了摇头。

“我没有这个意思。”

“那你为何要......”

少女还想继续问下去，但洛秋却开口打断了她。

“容许我先问您一个问题，您觉得什么是粗鲁、肮脏？”

少女低头愣了一会儿。

“喜好杀戮，欺压弱小。”

洛秋听到这两个形容词只觉得好笑，这样的形容跟他所知的人类种完全沾不上边。

“人类种怎么会喜好杀戮、欺压弱小？据我了解，人类种一直以来都......”

“我的父母死在了你们手里。”

少女的食指轻轻敲击着酒杯，清脆的玻璃声在酒馆内回荡。

“......”洛秋沉默了。

他细细观察少女的神态，并不觉得她在撒谎，而且她也没理由撒谎来骗一个酒馆的小员工。

“什么时候？”

“700年前。”少女抬起头来冷冷注视着洛秋。

“我亲眼看着我的父母被人类种拖出家，他们死在了钢叉下。”

“对不起，我......”

洛秋并不知道人类种有过这样血腥的历史，他目前为止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事情，一开始他以为对方是单纯来找茬，并没有放在心上，少女口中的粗鲁、肮脏也只觉得是无稽之谈，完全是因为少女身为高等种族的优越感而已。

现在看来，人类种和其他种族之间的矛盾并不是明面上这么简单，至少不是他在训练基地听到的那样。

“所以你现在还觉得你们人类种高尚、圣洁吗？”少女话中的讥讽毫不掩饰。

洛秋对此无话可说。

他现在还缺乏对各个种族的认识。

“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那我承认人类种确实如你说的那样。”

“怎么？你觉得我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少女听着洛秋的话语，只觉得十分刺耳，生气地将杯子放在桌上。

“如果像你说的那样，人类喜好杀戮、欺压弱小，这确实是粗鲁、肮脏的表现。”洛秋叹了口气，并不回答少女的问题。

“但你们又何尝不是粗鲁、肮脏的呢？”

“呵，我们可不会像你们这样杀戮其他种族。”

“所以，你说的其他种族不包括人类种吗？”

少女愣住了，举在半空的酒杯停了下来，过了几秒后又放回了桌上。

“这是你们人类种欠我们的。”

“你们是在报仇？”

“对，报仇，就是报仇！”

少女站了起来，双手重重拍在桌子上，声音也拔高了几分。

“五、六百年了，还没杀够吗？”

“当然没...没......”

少女本想顺着说下去，但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后还是咽了回去。

短暂的沉默后，少女扔下几枚银币后就离开了。

“哈哈，这次可赚大了，两枚铜币的酒卖了这么多银币。”

在旁边一直看热闹的巴托尔走了过来，他拿起桌面上的银币细细端详了一番，脸上的笑意抑制不住。

“巴托尔。”

“怎么？老子可不会把钱分给你。”巴托尔斜过眼睛看了看洛秋。

“我不要钱。”洛秋摇摇头。

“她说的都是真的吗？”

“什么东西？”

“就刚刚那位客人说的，人类种做的那些事。”

听到这，巴托尔难得露出了严肃的表情。

“老子不知道。”巴托尔把银币一个个地放到了手中。

“她的父母到底有没有死在人类种的手上，老子哪能知道是真是假。”

巴托尔说完，朝着楼上走去，但当他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巴托尔又停了下来。

“但你们人类种的罪孽我太清楚了，实在太深了。”

听完巴托尔的话，洛秋再次沉默。

夜晚。

洛秋静静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

他脑子里不断浮现出今天白天发生的事情。

在训练基地的那段时期，教官一直只告诉他们其他种族是如何的邪恶，却从未说过关于人类种的任何黑暗，一味地强调人类种百年前作为霸主的辉煌，却不曾提及过辉煌背后的血腥。

人类种应该是什么样的？

洛秋认为应该是无私的、勇敢的、和谐的、不屈的，都是正面的形象，这是他在训练基地那段时期感受到的、看到的、听到的，怎么会和喜好杀戮、欺压弱小染上关系？

但今天有人当着他的面说出了他从未听闻过的人类种背后的血腥历史，而且就连巴托尔也觉得人类种罪恶深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