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河从床上探出个头，俯视着坐在下面发呆的何释怀。

他这个样子，像是碰到了事。

“老何，送小姑娘到现在才回来？出什么事了？”他很直接。

何释怀低着头，赵云河看不到他的神情。半天，他只听到下面传了冷冷的一个字：“没。”

何释怀一直脸上带笑，别管真笑还是假笑，反正赵云河没见过他垂头丧气的样子。

更重要的是，他没见过何释怀对哪个异性主动过，周蓝桉是个特例了。

赵云河也重视起来，激将：“看得出来，你喜欢她。喜欢就告诉她，磨磨唧唧的，我看不起你。”

何释怀右手手指用力地抓挠着耳朵，耳朵旁边的几缕头发也凌乱不堪，有些颓废。

他闷了良久，才抬头看看窗外的阳光，沙哑的嗓音带出：“我表白了。”

赵云河确定自己耳朵没有听错，一个鲤鱼打挺、翻身下床，伴着他嘹亮的声音，“刚刚？”

何释怀苦笑地嗯了一声。

赵云河见他出去这么长时间，又一脸苦瓜样地回来，也猜到了大概，“在哪里表白的？”

“楼梯道。”何释怀苦闷地低着头，自责道，“把她弄哭了。”

赵云河恨铁不成钢：“大哥，表白是一段恋情的开始，女孩子都追求浪漫。”

何释怀静静地听着，没有反应。

“你在楼梯道这种地方表白，等于告诉她——我不重视与你的开始，只是无聊了，想找个对象而已。”

“没有任何铺垫和氛围烘托，你在告诉她——你是否拒绝，我都不care结果。”

何释怀听他这么讲，好像是有点道理的。

那样脏乱的环境，确实太不正式了，是他心急。

赵云河最后总结：“说到底，你没有给女生期望的仪式感。”

何释怀恍然大悟，抬眸深思，沉默半天后，薄唇轻轻张合：“你从哪里学来这一套的？”

“传授亲身经验而已。”

“那怎么还没女朋友？”

赵云河懒得理他：“我正在挑。”

何释怀自语：“14亿人里面挑不出一个。”

赵云河不禁地问道，“你真喜欢那姑娘？不会是玩玩吧？”

何释怀舌尖抵着后牙槽，倏地，脸上的笑容消失，认真地说：“从第一眼开始，就认定她了。”

赵云河急忙走过来，回想起来，鄙夷地说：“你第一眼见到周蓝桉、是前不久的社团招新活动，这么短的时间就下手了，不敢恭维。”

何释怀眼眸低垂，在想事情。

“我说你平时对我都爱答不理的，怎突然和一个学弟关系这么铁了，原来都是奔着人家姐姐去的。”

赵云河这么一想，猛地踢了一下他的凳腿，一通嘲讽，“我靠，何释怀，你还真禽兽啊！”

何释怀微躬着身子，轻笑着：“哪有那么严重？”

赵云河用力地拍了一下他：“有!”

“诶……”何释怀无奈地叹息，身子又低了些，“她还是不喜欢我。”

何释怀的声音显得力不从心。

“我觉得她是喜欢我，所以拒绝你。”赵云河讥笑着，随即撩了一下衣袖。

当他靠近何释怀时，却闻到一股不浓的烟味，皱着眉头，狐疑地盯着他：“你抽烟了？”

何释怀漫不经心地点点头：“我在外面散了好久，还让你闻到了。”

“没出息的样子，我还以为你拐着小姑娘去约会了。”赵云河坐在一边，翘着二郎腿，“出去这么长时间，就是去抽烟了。大学四年，我第一次见你抽烟，我TM一直以为你不会抽烟。”

“医学专业，不敢抽。”何释怀笑着开玩笑，“我怕抽多了，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赵云河看着他，呵呵道：“明天阴天。”

周蓝桉只想快些逃离那个昏暗而狭窄的空间，耳边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他的话：

“我喜欢你，你还跑吗？”

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

……

还有一句——爱屋及乌，虽然是玩笑话，可她心里就是不舒服。

他一直以来，都是喜欢开玩笑的。那这句“我说我喜欢你”也是玩笑话？

周蓝桉手指紧紧抠住衣服，她有点分不清楚。

——我喜欢了你六年，全世界都不记得。

——现在等到了你的回应，却让我不敢轻易靠近，也许你真的只是开着玩笑。

——要是玩笑话，我却应下了，那以后是不是连朋友都做不成？

周蓝桉闹钟的画面一帧帧地闪过，她想到了何释怀和李江的事，慢慢地哽咽，肩膀一下下地抖动。

她努力地忍住、不发出声音，却克制不住下涌的泪水，她恨这样懦弱的自己。

——你拿着我的全世界，在上面轻描淡写。

——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