岭南五地,分为青丘、临南、白帝、津山和阳城。
五城以丁字形分布在岭南。
临南、白帝和津山为横,横亘在北梁南部边陲。
而青丘和阳城,一前一后,为竖。
如同天平之下的秤杆。
其中青丘更是前面三城重要的粮草补给线。
每年北梁各地支援边陲的粮草,皆汇聚于此。
是以,虽然处于战乱之地,青丘却是富得流油的地方。
青丘郡守,自然是北梁地方官职中的肥缺。
在岭南有句戏言,叫做青丘守三载,归乡十车金。
可见能成为青丘郡守,是何等的美差。
孙之亮为了当这个青丘郡守,前前后后花掉的白银就足足有十万两。
又苦苦在云京城等了三年,才终于得北梁皇刘胜钦点,派到青丘任职。
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才来青丘不到一年,岭南边陲便起了战事。
三天两头,前方就会派人来催促他输送粮草。
其实,这倒也是他分内之事,无可厚非。
可屋漏偏逢连夜雨,恰逢今年北梁各地闹灾害,各地支援的粮草迟迟未能送抵。
前方战线又吃紧,他这个青丘郡守的日子可谓是一点都不好过。
尤其是这几天,他更是如同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每天急得团团乱转。
白帝三城被南陈大军围困,急需粮草补给,他好容易凑齐,结果半路上居然被南陈的伏兵给袭击。
不但将上万担的粮草给抢得一干二净,还折损了上千官兵。
光是官兵家属的抚恤,就是一个天文数字。
一想到那白花花的银子,如流水样掏出去,他的心都在滴血。
这会儿,孙之亮刚刚吃过晚饭。
正拿着算盘,躲在书房里噼里啪啦算着账。
合计着照这么下去,他不久前贪墨的那些银子,十之八九是得吐出来。
他越算越恼火,越算越心烦意乱。
把算盘狠狠的往桌上一摔,骂道:“南陈这些狗娘养的,早不打仗晚不打仗,偏偏赶这个时候开战,这眼看就要到年关了,日子可他妈的怎么过啊?”
他正跺着脚骂娘,门外就有人低声的说道:“大人,府外有人求见,说是内行场的千户大人。”
孙之亮顿时一愣,忙不迭的小跑到门口,吱呀一声把门开了。
门外站的,是他的师爷陆文千。
“陆师爷,你说府外来了什么人?”孙之亮声音有些发抖的问。
陆文千双手捧着一块通体黝黑的令牌,声音低沉的说:“内行场的人。”
孙之亮顿时一个激灵,身上的肥肉都跟着颤了起来。
咕噜咽了口吐沫,双眼直勾勾的盯着陆文千手中的黑色令牌。
他是从京里出来的官员,一眼便认出,这令牌正是内行场的黑蛇令。
虽然他没和内行场打过交道,可内行场令人闻风丧胆的事迹,却早有耳闻。
那可是一群专权独断,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
而且有稽查全国各地大小官员,先斩后奏的特权。
每一年,不知道有多少同僚,因为得罪了内行场,被按上各种罪名,给咔嚓了。
他自来到青丘走马上任,虽然只有几个月的光景,可背地里却贪墨了几百万两银子。
头几天给白帝城送军粮,又被南陈伏兵给抢了。
单是这两样罪名,就够杀他满门的了。
一念及此,孙之亮的冷汗,就刷刷刷的往出冒。
结结巴巴的问:“陆师爷,他们,他们可说来青丘有何事?来了多少人?”
“回大人的话,他们只是又急事求见大人……只来了两个,一男一女,年纪不大。”陆文千说道。
孙之亮定了定神,嘀咕说道:“只来了两个人?那还好,那还好……陆师爷,快去将他们请到大厅,我随后便到。”
“是。”陆文千将黑蛇令收回,急匆匆的走了。
孙之亮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转身回到书房,站在铜镜前仔细的整理了一下衣袍。
又接连做了几个深呼吸,确定自己再无任何异常。
这才背着手,迈着四方步走了出去。
郡守府的大厅里。
赵贞大刺刺的坐在椅子上,眼睛却不闲着,不断的东张西望。
小南瓜一身黑色锦衣,背上背着无鞘长刀,在赵贞身边站得笔直。
师爷陆文千垂手站在不远处,低着头,用眼角余光不断打量着赵贞二人。
这时候,大厅外响起急促的脚步声。
少顷,面带微笑的孙之亮,就走了进来。
一面打着哈哈,一面抱拳说道:“两位大人远道而来,下官有失远迎,还望见谅。”
说着之际,他貌似不经意的扫视了赵贞和小南瓜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