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了名册和企划书，原供销科所有人，包括金锐都“倾巢出动”。大家说好路费伙食费拿票回来找吴昊报销，第二天便都动身走了，按原来负责的区域，全国各地追债融资去了。

吴昊和宫竹负责本省。

吴昊打算先从省城开始，抓大放小，毕竟时间也不充裕。

但宫竹不死心，跑省城之前，想还是先去“嘉利达”超市问问，电话才拔通，还没说明来意，李梅经理便开门见山说：

“小宫啊，你说的事儿我已经汇报过了，老板不同意。我看你不如去其他家超市试试看，如果成了，就和我联系，我再帮你找我们老板说说看。”

宫竹知道她只是职业经理，没有决策权，只好谢过李经理，挂了电话。

“走，去省城吧，金副科长不是说省城占比30%？”宫竹说。

吴昊点头：“拿上换洗衣服，可能得多呆几天。”

宫竹想了想：“那趁这个机会，我回学校催一下学校帮我办的大学生创业贷款。”

“嗯，好。”吴昊想想说，“待会儿顺路去买点土特产送你们老师。”

俩人赶紧收拾东西出发。

吴爸吴妈很高兴，临出发前又塞了一万块在宫竹包里，让他们多买点儿东西送人。

宫竹和吴昊按金锐给的名册一家家找去，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落难的凤凰不如鸡”“墙倒众人推”“落井下石”。

这些经销商一听糖厂改制，压不住眉梢眼底的笑意。宫竹知道，新官不理旧账，他们以为可以赖账。

听吴昊软磨硬泡，那些人就是死猪不怕开水烫，油盐不进，一时火大，在跑到最后两家时，宫竹忍不住腾地站起身来，气极败坏骂：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你们以为厂子改制了，旧账就不算了？河庄糖厂是国企，万众瞩目，你们想金蝉脱壳？办不到！债务转让协议都拟好了，不管花落谁家，债务都要一起执行，那时候就不是我们来求你们了，是法院来强制执行了。”

骂得老板胡子翘。

“签个合作协议，你们把账结了，提前预付货款，两种我们都按比例给你们分股分红，不好吗？”宫竹软下声音问。

掌握好尺度，既循循善诱，又不卑躬屈膝。

人太谦和会显得没自信，太咄咄逼人又会显得没诚意。这些都是长年累月和宫楠斗智斗勇积累下来的作战经验。

看来，凡事发生皆有利于我，确实对，以前常怨怼宫楠不像个姐姐，成天欺负她。但现在想想，正是宫楠自小欺压她，才练就了她坚韧的品格。

原来老师说得对，人为什么要多读书，读好书？就是让人明智睿智。就说拿这种辩证思维看问题，能看到事情好和不好的两面性，总能让人在绝望中生出希望，在痛苦中生出智慧。

这样想着，虽然处处碰壁，宫竹也不像吴昊那样愁眉不展。

她的义正辞严和从容不迫终于打动了这个叫崔二志的经销商，答应留下企划书，明天再给他们回复。

按捺住心底的雀跃，不动声色走出崔总的办公室，宫竹和吴昊在便利店买了瓶水喝了，去最后一家。

为什么五六个小时就能跑了十多家？

因为拒绝是最省时的。

最后一家是省城最大的本土民营超市——祥瑞超市。老总姓林，叫林东清。

最难找的也是他。

超市经理直接回绝，半个字也不肯帮忙带话，也不让见，而名册上虽写了祥瑞超市，但联系人处填的是总经理蒋涛的姓名、电话和住址。

电话一拔通说明来意，蒋涛就拒绝了他们，说是超市不管这些，让他们走法律程序。

吴昊和宫竹不死心，亲自找到超市他办公室，蒋涛口气更是不善，只差把他们扫地出门了，还直接放狠话，让他们直接走司法程序。

“他们是料定我们没钱，打不起官司。”吴昊和宫竹被赶出来，吴昊愤慨说。

“俗话说，阎王好见，小鬼难缠。要不我们直接找他们老总问吧。”宫竹说。

吴昊愤怒：“姓蒋的半个字都不说，我们有什么办法？”

太阳暴烈，宫竹晒得不行，口干舌燥，这些人，连口水都没给他们倒。真是应了那句话，借钱时是祖宗，要债时是孙子。

宫竹去便利店买水，旁边是一家中介公司，宫竹拧开盖子，猛灌一口，突然灵光一闪：“找中介！”

“你又不买卖房子，找中介干什么？”吴昊喝了口水问。

“他那么大一个老板，问问看嘛，他的房子肯定是出名的小区，中介说不定知道。”

吴昊眼睛一亮：“哎，你说得对，那就问问看。”

果真，一说超市名，大名鼎鼎的本地大老板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再一问房子，中介那叫一个如数家珍，立即开启天花乱坠的讲解模式。

吴昊被中介的热情感动到，坦诚相告打断他：“兄弟，我不买房，林老板那种别墅我现在不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