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竹来不及洗漱,拿了睡衣赶紧躲进客房里,关上门打电话。
家里座机响了一遍又一遍无人接听!
什么情况啊?
宫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走来走去。
再打,还是无人接听。只好打爸妈手机,还是无人接听!
不会是爸妈急得出什么事儿了吧?
宫竹急了,眼眶一热,泪就涌了出来,她一抹眼泪,不抱希望地打宫楠的电话,手机仍然关机!
这个自私鬼!胆小鬼!没良心的!宫竹急得一屁股坐在床上,眼泪哗啦啦掉。
正哭得伤心,手机突然响了,是家里座机打过来的,宫竹赶紧接了:“妈?”
是爸的声音,疲惫、无奈、痛苦:“宫竹啊,你那边还顺利吗?”
宫竹一个劲儿点头:“顺利——爸,你找着我姐了吗?”
电话那头顿了顿,爸无奈的声音:“还没找着。”
宫竹惊跳起来:“那怎么办?你们报警了吗?”
“不要报警!”爸慌忙说。
“怎么不报警?一个大活人就这么不见了,失踪了,不报警怎么办?”
“咳,宫竹,你姐来过一通电话。”
“啊?”
“她说过两天就回来。”爸的声音含含糊糊的,“这事儿你就别管了。”
“我怎么不管?我现在替她在她夫家呢!我想回家了!”宫竹说着又哭了。
爸的声音也快哭了:“宫竹啊,你再忍忍,后天你们回门,你姐也回来,这事儿就有交待了,你别哭,让吴昊听见就不好了。”
“我跟他摊牌了,他知道了。”
“他知道了?”爸惊愕的声音,又很焦急的声音,“他怎么说?”
“他也说先问你们怎么处理,他去主卧睡了,我在客房,放心吧,爸,我很安全。”
爸像舒了一口气:“好好好,吴昊真是个好孩子,通情达理。”
“妈呢?”
“你妈头痛病犯了,躺床上休息呢,就不和她说了吧?”
“嗯。爸,要不你带妈上医院看看,她血压高,大意不得。”宫竹担忧地说。
“哎,我这就送她去。”
“爸,要不我现在就回来……”
“别别别,你就安安心心呆着吧,有事儿我会打电话给你们了,你再忍一忍,听话。”
宫竹含泪点头:“好的,爸。”
“谢谢你,小竹。”爸愧疚的声音。
爸第一次对自己说谢谢,宫竹受宠若惊,怔了怔忙说:“爸,你也注意早点休息,你血压也高,别把自己累倒了。”
“哎!”爸说完,挂断电话。
宫竹拿着手机,听着手机传来的“嘟嘟”声,茫然失落。
这时回忆起来,其实一切早有预兆……
两个月前,河庄糖厂生活区。
“叮铃铃——”褐色松木床头柜上,粉蓝色的小闹钟蹦跳着。金色阳光穿透碎花窗帘而来,小屋温馨明亮。
宫楠翻了个身,将被子拉到脸上,又睡过去了。
宫竹早就起了,正在窗下书桌前做题,她在为考研做准备。2000年开始,国家开始实行大学生就业双向选择,她们不是师范类的,国家不包分配,和众多女生一样,她暗恋着她们英俊帅气、才华横溢的辅导员陈骞老师,她想跟他告白,她知道现在他们地位悬殊,她配不上他,要和他站在同样的高度,和他站在一起,就只能考研读博,留校任教!
“咚咚咚!”伴着响亮的敲门声,门应声而开,妈探进头来火急火燎嚷:“闹钟响听不见啊?快起来!别迟到了!”
见没反应,又催促道:“宫楠!别再迟到了!”
闻言,宫楠打了个激灵,拉开被子猛然坐起身来,下床洗漱。
厨房靠墙一角的四方桌上早已摆好了早点,是妈从食堂里打来的白面馒头,照例摆了一锅酸菜汤和一碟酱菜,想泡汤还是就酱菜,各管各的。
爸妈姐都在糖厂上班,厂里食堂便宜,有补贴,于是都是打了吃。城里房子虽然更宽敞舒服,但上班不方便,爸妈姐都住厂区宿舍,宫竹放假了都是来这边住,因为一家人要在一起,而且吃饭也方便。
宫楠因为吴爸照顾,分了最清闲的化验室工作,任是这样,她还经常迟到。
“小楠,多亏吴伯伯照顾,你才能分到化验室,你可得好好干,别三天两头的迟到,给人家吴伯伯丢脸。”妈边吃边说。
爸咬了口馒头附和:“收收心,别老想些有的没的。”
“哎呀妈呀,都说了多少遍了,烦不烦啊?”宫楠嘟囔。
“在厂里遇到吴伯伯,别喊伯伯,记住,要喊吴主席,可别让人说闲话。”妈叮嘱。
“烦死了!”宫楠发火。
“吃快点,别到时候又往后门赶,车来车往的,不安全。”妈又叮嘱。
宫楠朝天翻了个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