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君侧？”心海低声呢喃，咀嚼着这个词语所蕴含的深意，眼睛越来越亮。

“我们成立反抗军，并不是为了反抗雷电将军，而是为了反抗三奉行。”白放下手中的茶杯，“三大奉行为了各自那腐朽的统治啊，可是处心积虑蒙蔽将军大人作出错误的决策，害得稻妻民不聊生。”

“这般奸臣，”白冷冷一笑，右手掌呈刀锋状，狠狠往下一划，“该杀！”

接着，他脸上的表情又变得意味深长起来，语调拖得很长：“我们反抗军对将军大人的忠心，苍天可鉴。成立反抗军，只为将军大人清扫身边奸佞，换稻妻一片朗朗青天啊！”

“扑哧！”

心海不由得被白的话语逗笑了，碧波般荡漾的眼睛弯成了月牙。

明明成立反抗军，只是为了反抗锁国令，如今却陡然上升到绝对大义的程度。

好笑归好笑，心海还是问出了关键的问题：“可要如何让将军大人相信我们是忠诚于她的呢？”

闻言，白嘴角泛起耐人寻味的微笑。

“当然是修复重建海祇岛上的雷神神社与神祠，将对雷神的信仰深植于反抗军基层。”他说，“届时，就算雷电将军亲自抵达战场，也只会以为这是她的信众，是她应当许以一梦，永世庇佑的臣民。”

“可……”心海微微蹙眉，“我们已经放弃对将军大人的信仰很多年了，大家虽说敬畏将军，却难以信仰将军，尤其是将军大人颁布锁国令后……”

“小事罢了。”白看着心海的眼睛，“现在最重要的是，身为海祇岛现人神巫女的你，是否愿意更换信仰。”

“我们的神明早已被将军大人斩于八酝岛。”心海说，“如今我们巫女只是代行那位神明大人的遗志。”

“遗志？”白眼中闪过微不可察的光，“看来你知晓真实的历史。”

“白先生也知道？”心海问。

那段历史的记忆，一直流淌在珊瑚宫一族的血脉当中，代代传承。

“传说魔神奥罗巴斯因为看了某本不该看的书，知晓了不该知道的秘密，被天空岛判以死刑。”白说，“天空岛怜其庇护旧民，任其自选消亡之道。后奥罗巴斯顺从海祇岛民众的扩张愿望，东侵雷神统治之地，最终如愿死在将军大人刀下。临死前，祂与将军大人作出了交易……”

“以宝贵的殒身之体，换得将军大人庇护海祇岛一方子民。”心海喃喃说道，“然后将军大人答应了。”

“是啊，甚至还愿意给予海祇岛相当大的自治权。”白说，“奥罗巴斯掀起战争的目的，是想要让海祇岛民众们见到雷神的伟力，熄灭自身的野心，同时让子民们放心，在祂死后，还有更为强大的存在会庇佑他们。”

“可最后战争换来的却是长久的仇恨。”心海轻声道。

“是啊，太多人的亲友爱人死在了战争中。”白感慨，“就连将军大人的至交好友也陨落于同海祇岛的大战。”

心海沉默片刻，说：“将军大人，真是宽宥啊。”

“经历过魔神战争还存活下来的魔神们，思维多与凡人不同。”白说，“所以奥罗巴斯在发动战争时，从未想过仇恨会如此绵长；而你们海祇岛的民众，也想不到雷神竟会如此宽宏大量。”

心海默然不语。

“所以你并不反感信仰雷神？”白说。

“嗯。”心海微微点头。

“很好。那你只需要当众向反抗军讲述真实的历史便可。如果你表现出对雷神的信仰，他们肯定也会跟着转变。”白说，“我想你应当知道自己在海祇岛民众当中的威望和影响力吧。”

“嗯。”心海说，“我喜爱的东西会被民众追捧，我厌恶的东西会被民众摒弃。所以我很少表露出自己的喜恶，不然容易影响到海祇岛正常的社会秩序。”

顿了顿，她坚定地点头：“我会以身作则，向大家展示对将军大人的信仰的！”

“不愧是海祇岛的最高领袖，这份觉悟与意志令人称赞。”白鼓掌，“不过有一点你错了，我们应当信仰的并非将军大人，或者说……并非现任雷神。”

“什么？”心海有些讶异。

“奥罗巴斯留在你们血脉中的记忆中应当有所描述。”白提示道，“雷神有二，其一名为真，以智治内；其二名为影，以武御外。真已逝于五百年前的坎瑞亚之战，如今治理稻妻的是影。”

“先生的意思是……我们要信仰那位已死的雷神么？”心海问。

虽然是自己最先说出真死亡的消息，可从他人嘴里听到“真已死”的话时，白心底还是不禁一颤。

他知道自己所言半真半假，一切只是为了复活雷电真而必做的准备工作，所以他仍保持着面上的平静，维持多智近妖的谋士人设。

“是啊。”白道，“真与影的关系很好，影至今仍未走出姐姐逝世的阴霾，若是她察觉到了我们对前任雷神的信仰，心中必然会多出难以言喻的恻隐之心。到时，我们完全无需担心影会与我们为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