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李四走了，许良贵才责备开口：“清欢，太没规矩，李四是靳帅身边的副官，你怎么好当着他的面去关心别人的情况！”

“李铮为什么死？”她现在只想知道这个。

“这不是你该管的，上楼去休息。”许良贵并不想和清欢多说，他站起身就走了，季德在身后跟上送他出门，回来后发现清欢还在沙发上发愣。

季德不知出于什么心思，忽道：“李铮是地下党的人，前几日他盗取重要的文件，大帅就存了疑惑，安心探查了几日，也没什么消息。”

“没想到...”

“他昨日深夜跑到靳帅府中偷文件，正好抓了现行，当场扣下。”

“本想着今日早上再审，他却拿刀割了自己的脖子，死了。”

季德看着清欢的神色，故意悠悠转转的讲述，他不遗漏她一丝神情，见她听到实情，脸上只有震惊和难过，并未见得一丝慌张。

他眼神一转，又道：“亏得你对他好，他昨日被抓了，还想攀扯你和许大帅，说你们都是地下党...”

清欢一脸茫然的抬头，“啊？”

见她这样，季德默了几秒，心头暗道：莫非自己想错了？

清欢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里的，她的脑袋中似乎有一个留声机，把所有关于李铮的话录在里面，又似乎有一个影像室，又把所有关于李铮的点点滴滴一直放映。

她坐在梳妆台前看镜子中的自己，她心中因为愧疚而要炸裂，她的泪混着她的汗滴在身上，像是伤口上洒满了盐巴，那么痛，又那么酸。

所有一切的感受只混成了一句话，永远缠绕在她的心头：她害死了李铮。

只是稍微的细想一下这句话，她的胸口就像刀绞一样，手也不停地发抖，抖着打开昨日的锦盒，里面只是放着一张折好的纸条，她抻了几次，才把纸条打开。

清欢，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想必已经得到我身亡的消息。近日事件频发，许良贵和靳傲岳早就疑心到你身上，他们设下圈套试探你，我情愿入局保你万全。清欢，不管你是什么身份，你都是我心间的珍珠，我漫漫孤独长夜中唯一的明灯，遇见你，我很幸运。不要为我伤心，我死得荣光，我很喜悦。至此这刻，你的嫌疑已经洗清，往后诸事小心，不可大意。——李铮。

清欢把纸条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摩挲了很久，才点了火烧成灰烬，灰烬被一把扬到窗外，随着风消散的无影无踪。

她慢慢地站起身，锁上了房门，把自己蒙在被子里，再也忍不住，捂住嘴失声痛哭。

李铮死了之后，清欢安静了许多，她很少说话，常常会坐在窗前发呆，刚得到李铮死讯的那几日，她每天晚上都会做同一个梦，梦中的自己她在现代的家里醒来，她光着脚下床，看见妈妈坐在客厅里疼爱着唠叨：太阳都晒屁股了，你才起来。

一转身，爸爸下班回了家，抱了抱自己，像是献宝般从身后把自己最爱吃的小烧烤拿出来，她惊喜地把烧烤袋子打开，转身时，发现家里早已空无一人，爸爸妈妈都不见了，她看向窗户外，太阳刚刚好落山，一霎那，天地间又只剩下自己。

一种极致的孤独充斥自己的全身，她感到一阵迷茫，这天地间的快乐都与自己无关，原来自己一直都是一个人。

系统最近不总是存在于清欢的脑海中，它向主神申请了很久，终于可以在偶尔化作一个毛茸茸的大熊躺在清欢的身旁，静静的陪着她，它是宿主的系统，它可以感受到任何她的情绪，她临近一个崩溃的边缘，她并不是因为爱而崩溃，而是因为这段无可奈何的牺牲。

有了系统的照顾和陪伴，清欢好了很多，在一开始的一个月，系统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做表面的平静不是平静，即便她不说话也不闹，别人说什么只是慢慢的笑，但系统知道，不是这样，她的情绪在狂浪中倒海翻江，大起大落，一直在折磨着她。

系统发现她情绪不稳这件事的契因，还是靳傲岳。李铮死后，清欢变得不爱出门，推拒了靳傲岳三四次的邀约。

那时有一日，靳傲岳听说清欢的现状，便直接来到季府找她，他坐在她屋内的沙发上，眼神晦暗不明的眯着眼瞧她，“你是在为李铮的死而难过？”他面上虽然看不出神情，但搭在沙发上的一只手却暗自攥紧成拳，手背上青筋毕现。

当时阳光很好，从窗户照进来，把清欢全身围成了一个金色的圈，她坐在窗前，闭着眼仰起头，似乎在享受这难得一刻的平静。

清欢听到他的话，顿了许久，有些茫然道：“没有。”

“没有的话，为何屡次三番拒绝见我。”他这么说。

“没有的。”她这么答。

后来不管靳傲岳问什么，清欢只说三个字：没有的。

等到靳傲岳走了，清欢依旧喃喃自语说了很久：“没有的。”

那时候，系统才发现宿主的压力已经太大，它开始有意无意地陪伴宿主，总是没话找话的拉着宿主聊天，他找了很多自己看的话本子绘声绘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