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家一整夜笙歌鼎沸，传到府外，众人却都以为是江家特别看重杨家小娘子，设重宴给她们接风洗尘。

其实杨静怡与杨静婉早早就被喊着去休息，毕竟明日杨静婉就要入封家。

路上远远的就听到几个丫鬟嚼舌根。

“什么表妹，就是来江家混吃混喝的，江家高兴了与她说几句，真的以为自己飞上枝头当凤凰了。”

“就是，特别那婉小娘子，小小年纪就勾引男人，你今日见到没，麒少爷拉她手了。”

“见到了，也不知道老太太怎么想的。”

“什么怎么想的，老太太年纪大了，养个狗儿、猫儿的在身边陪陪自己难道不行。”

几个丫鬟花枝乱颤，笑声穿杨。

两人相顾无言。

杨静婉正打算与杨静怡分道扬镳时，杨静怡拉着她，说邀约她去屋里说说心里话，面色惶恐不安，下唇被咬的毫无血色，眼神忧郁。

“好。”

夜晚干冷，屋外树叶飒飒作响，远处的欢笑声不绝如缕，高挂的明月隐藏在黑云背后，屋内的悠悠烛光晃悠在两人脸上，显得更加的孤寂。

大红的喜服和头饰放在梳妆台前，映在铜镜上，模糊不清。

“五妹妹，我害怕。”

杨静怡紧紧拉着杨静婉的手，纤细非常，冒着丝丝冷汗，出现从未有过的怯懦姿态。

“母亲一直同我说能嫁入封家是我的福气，我也一直这么认为，可上了汴京我才知道，一切都是我想得太过理想，你看她们脸上扬着笑，可谁知哪个是真心的，哪个不是真心的，甚至就连姑祖母，我都有些看着发怵。”

杨静怡有这样的担心并不假，甚至就连杨静婉我忽的明白，江老太太并不是她奶奶，她与她亦不是嫡亲的祖孙，就好像手里好不容易在细沙中握住一颗宝石，可那宝石不知何时就可能顺着沙流从指隙间流走，要么紧紧抓住，要么就放任，等待一个万一。

“大姐姐，你是嫁给大姐夫，不是嫁给封家，大姐夫对你很好，你若是心里有什么不畅快的就同他说，他定会帮你的。”

虽是这么说，可单纯的依靠一个相见几面的男人，只要是个有理智的女人都觉得不可靠。

杨静怡自然不放心，担忧自己的未来，在这里，她无亲友，就算杨静婉在，可她也不过是寄人篱下，人待她好她就好，人待她不好就不好，她能依仗的只有自己。

许是想到这，杨静怡担忧的看着杨静婉：“五妹妹，你若是不喜这里就早早回杨家，母亲会照顾好你的。”

杨静婉回顾来到这里两年的光景，她一切的底气、一切的优待都来自于江老太太，她的喜怒哀乐几乎也来自于江老太太，她在见到她的那一刹那就认定她就是她来这个世界的缘由。

可刹那间的认知，让她患得患失。

可面上，杨静婉笑着说：“大姐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我哪能让人欺负了去。”

“话虽如此，可等我进了封府，日后我们姐妹俩见面就难了。”

说完起身，翻箱子里的东西，拿出一个木盒，打开，里面放了一些碎银、金银首饰和几张银票。

“这是我这几年攒的私房钱，我知道你这几年身上没攒下多少银子，我明日就出嫁了，嫁妆那么多也不差这么点，你拿去用吧。”

杨静婉把盒子推回去：“大姐姐，我还是攒了点的，你在封家肯定要使银子的。”

杨静怡：“在封家使什么银子，你大姐夫同我说过，他每月有五十两月钱，他在外面也开了几家店面，够用的了。”

五十两，她半年能有五十两就不错了，果然汴京富户就是财大气粗。

在杨静怡的再三劝说下杨静婉收下，却还是好奇的问：“大姐夫何时同大姐姐说的这些话？”

杨静怡低眉垂眼，面红耳赤：“自然是在路上说的。”

说完又强调：“隔着门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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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刺骨，没有半点湿气，刮得人脸生疼，楹梨和若萱手隐匿在宽松的袖子里，迈着碎步，跟在杨静婉的身后。

花园中曲声婉转悠扬，与三人的落寞形成鲜明的对比。

“婉小娘子，老太太让你去福安堂一趟。”

李妈妈似乎在路上等候了许久，来回徘徊。

屋内点着熏香，清香淡雅，江老太太已经洗漱完毕，身穿宽厚的中衣，躺椅前放着一个烤炉，借着灯光看书。

“姑祖母。”

“来了。”

江老太太并未抬起头，杨静婉就远远的站着，也不开口说话。

“之前不是胆子大的很，怎么才在江府呆了一天性子就变了？”

这是江老太太第一次如此生疏和严厉的质问杨静婉，她眼眶瞬间红了。

“那几个丫鬟呢，请上来。”

屋内进来三个十五左右的丫鬟，跪在地上，弯着背，头恨不得深入地板里。

李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