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士。
上学那会,缪欢对于结伴旅行是极其向往的,要么与好友,三五成群,要么与男朋友,甜蜜无间,反正只要不与一大堆的帮佣,司机一起,就是松快惬意的。
选了个节奏缓慢,生活无比悠闲的目的地,缪欢想要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背着父母。
于是她开始撺掇顾青青同游,顾青青却总是长叹一声:“你知道的,穷学生步履维艰...”
缪欢清楚,这根本不是真正的理由,顾青青只是太宅。标准的宅女,不上课的时候,可以待在宿舍三天三夜不出门,刷剧打游戏到天昏地暗。
缪欢没办法,只能令觅对象。然而把身边好友问了个遍,也没人响应。最后,她想到了左允白。
左允白与林雍清大她两届,是医学院的学长,在吉他社,三人处得还不错。
左允白在电话里冷酷刻薄地提醒她:“旅行就应该一个人去,方便艳遇。”
“我是那种随便的人吗?”她没好气地质问。
“那我也没空,”他冷冷地道,“我寒暑假另有安排。”
她不免深深失望,连最后一个人选都严词拒绝。不过,原本她也不指望左允白会答应,像他这样生性冷淡的人,能对女生假以辞色就已经难得,至于陪游,估计得下辈子才有可能。
可是没过几天,她经过球场,恰巧看见左允白坐在边上看球。他似乎热衷体育,却极少见他正真参与其中。
她走过去,“光看不练多没意思?”
他的表情变得阴沉,像是被戳中了痛处,态度急转直下,仅仅用眼角瞟了她一眼,噤声不语,不过,缪欢没计较,因为他常常就是这样一副死样子,好像谁都与他苦大仇深似的。
他朝着她招手,趁她俯身之际,顺手拿了她手上刚刚打开的矿泉水,喝了几口。
她急忙叫道:“那是我喝过的。”却来不及夺回。
“这么小气,一瓶水而已,连瓶水都舍不得,还指望我陪你去瑞士?”他面带鄙夷地笑着,嘴里的话还是一样的阴阳怪气。
缪欢的脸,忽地红了起来,这分明就不是一瓶水的事,她暗吼道:“说得好像你会去一样!”
“我改变主意了。”过了一会,他突然开口。
“啊?”她还没完全回神,而他已经站起来,边走边说:“我还有事,改天再商量。”只丢给她一个逐渐远去的背影。
很可惜,那个寒假的瑞士计划终究没能成行,因为缪欢得了肺炎,住了院,大好的假期基本在医院度过。原本不过是轻微的感冒,哪曾想会演变成严重的肺炎,人算不如天算,她和左允白就这样失去了一次单独相处的机会。以至于后来,当她一个人来到那座以童话著称的城市,她都会忍不住地频频自问,她与他是否当真没有缘分?
缪欢是在大三那年独自去旅行的,尽管她说服了缪国琛,一路上依旧免不去诸多“特殊照顾”。
瑞士确实如传闻中那样美而梦幻,她挎着相机,游荡在每一条石板铺就的小路上,几乎到了流连忘返的程度。
她确实不想走,不想回去,因为那里少了一个人。
他跟她说对不起。球场上,那么多的人,她的眼泪差点就要决堤,而他还是那副冰冷冷的模样,甚至还带着点不耐,所以,她终究是忍住了,没有哭,只是微微仰起头望着他,佯装着若无其事,问道:“为什么要说这个?”
他淡淡地一笑:“你知道的,为什么。”在那一刹那,她怀疑自己眼花看错,他的笑容似乎带着几丝苦涩。
他选择离开,走得那么突然。
他要远行,而她后知后觉。朋友圈中,她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她与他之间仿佛一直有着某种最为隐秘的纠葛,旁人看不懂他们的关系,有时候,甚至连她自己也理不清道不明。
可是,就在他要离开的数天之前,他们才牵了手,缪欢永远也忘不了那个晚上,清风微拂,十指紧扣,两人聊着最寻常的话题,气氛难得地美好,柔和而又暧昧,天上的月光都朦朦胧胧。他将她送到宿舍楼下,要分开时,他突然叫住了她。
那一刻,本应该发生点什么。
他垂下头,眼眸里仿佛只剩下她的影子。她有些紧张,两人靠得更近了些,他似乎是想吻她,又似乎不是,总之,在最后的时刻,有人从楼里出来,嬉笑声惊退了那一点似有若无的缱绻。
他趁势后退两步,淡淡地笑着道:“回去吧,晚安。”
她没有去机场送他。她不懂,为什么突然就这样了。
强烈的自尊心与羞耻心让她拒绝承认她先前曾在心里有过何种幻想,当她做着美梦的时候,他却已经在收拾着行李,准备离开学校,离开这座城市,甚至离开这个国家。
那么,那天晚上又算什么?
左允白的离去对于缪欢而言仿若水滴之刑,一开始并不至于哭天抢地,慢慢地却蚀魂磨骨,一点一点,在夜深人静之时击碎她的理智。至此,她才知道,那段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