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楼上有个女生跳楼了。
我不知道她坠落的时候有没有看到我在窗台上种的花?
波斯菊已经开花了,虽然开错了季节。芦荟也长得很大,就快要撑破花盆里。还有,还有一株忘记是什么名字了的藤蔓,尽管没有什么可以攀附的,但它仍然很努力地延伸着。
虽然我很想告诉她,让她要努力点,坚强的活下去,但我没有。
或许是我也自顾不暇了,但我猜她离开的时候一定很轻松吧?
毕竟……在这样的一个世界里活着,真的很需要勇气!
……
轰隆——
只是突然之间的,暴雨倾盆而落,这使得原本就灰扑扑的天空更加的阴霾。
张宁拉开窗户,任由雨点吹进屋子里,眯着眼,把脸盆放到了防盗窗的架子上。
然后回到客厅角落的火堆余烬旁,抱着那柄已经脏兮兮的消防斧,静静蹲坐着,然后怔怔的看着窗外噼啪作响的大雨。
时而有电光闪过,照亮空荡的屋子片刻,映出破败杂乱的景象。
这是灾难降临后的第74天。
电已经停了,水也停了。
他失去了和外界的一切联系,只能躲在屋子里,侥幸的苟活着。
吃的东西也基本消耗殆尽了,毕竟谁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他最后的食物,是养了七年的那只边牧。
张宁下手的时候,它只是静静的望着他,望的直到他毛骨悚然,然后闭上眼睛把西餐刀从它的耳朵刺进了大脑里。
在此之前,张宁很长的一段时间是与它一起吃着那一桶他给它买的狗粮。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
或许是明天?或许是后天?亦或许是下一秒?
至少这样,就不用面对“他们”了。
或许是饥饿,他麻木的开始回忆起最开始的那天。
大街,人流,一个面容苍白的男子突然倒地,然后开始抽搐。
好心人很多,大家纷纷围拢上去,试图帮助。
有个胖胖的中年人,已经谢顶了,但他看起来很成熟和理智,井井有条的安排着一切。他让其他人保持距离,保证空气足够流通,还让人赶快拨通救援电话。
还有个女孩,看起来很年轻,她说自己是院校护理专业的学生。虽然还在上学,但她学过急救。
当时,他也在人群中。
只是太快了,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以至于所有人都没来得及反应。
他看到那个躺在地上不断抽搐的男人四肢诡异的出现翻折,惨白的皮肤上不可思议长出密密麻麻的斑点,然后斑点扩大成了瘤包,瘤包又开始破裂,血污和黏腻的组织液溅了那个女孩一身。牙齿快速的脱落,空荡的血淋淋的牙床上又飞快的冒出来黄色的,满是尖锐的错乱利齿。
紧接着,男人脸颊逐渐狰狞,两只眼睛里的瞳孔错开的上下左右胡乱扫视,又在突然之间,毫无征兆的一口咬住了女孩的脖子。
仅仅只是一口,女孩脖子上大片的血肉便被那锋利的牙齿撕扯了下来。
54秒。
张宁记得很清楚。
从那个男人倒地、中年人指挥、女孩开始施救,再到男人身上出现异变,直至最后开始攻击。
只有54秒。
和他退役前,最后一次的400米田径比赛成绩一样。
所有人都懵了。
片刻之后,恐慌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蔓延,人们发了疯似的疯狂逃窜。
因为……像男人这样子的……不止一个!
四周,大街小巷,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数不清的怪人用着完全不合乎常理的跑步姿态,却极为快速的向人们发起攻击。
一切都乱了。
张宁也开始逃跑,但他注意到,又是一个54秒,在视线即将阻隔的拐角,那个被男人压在地上,撕咬啃噬着的,已经完全发不出惨叫的女孩,身上与男人发生了一样的变化,然后突兀地翻身站起,如同被同化了的丧尸一般,勇者重新生长出来的错落利齿,疯狂的攻击着四周的人群。
就如同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尽管东倒西歪,却有着惊人一致的目标。
穿插、错落、躲避……然后找准目标,全力一扑,好似最原始的猛兽正在捕猎。
张宁也被扑倒了,就在他分神观察女孩身上发生的异变的时候,他被谁撞倒了,然后一名“怪人”……不,或许只有丧尸才能作为合适称呼的“怪人”向他扑了过来。
张宁甚至能清晰的闻到“他们”那不规则的利齿上垂挂着唾液的腥臭大嘴,向他的脖子发出致命一击。
而他却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到连反抗和躲闪都忘了,大脑短暂的一片空白,然后记忆如同走马灯一般在他脑海里一一闪过。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那些他原本记得、不记得、想回忆、不想回忆的,通通在他脑海里重新又走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