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英见眼下形势对他极为不利，不得不将全部实情交代出来。

接下来的情况便是这样的，我问一个问题，程英便详细地回答，一点也不敢隐瞒。

从他如何被李善长安排到北平潜伏，到他如何与余天明接话，再到他与程英交谈的内容，全部复述了一遍。

他说的这些话，与我先前所掌握的信息并无太多出入，看样子，程英是真怕了，有什么就说什么，没有一丝遮掩。

“程英，我来问你，你可有说谎？！”我大声问道。

“各位好汉爷，在下不敢说谎，句句都是实话！”程英信誓旦旦地说。

程英方才所说的内容里，被他一笔带过的一个小细节被我注意到，但这个细节偏偏程英并没有交代清楚，这个问题必须细究。

“程英，适才你说李善长交于余天明一封书信，此信写的是何内容？”我问道。

“在下并不知晓啊！”程英急切说道。潘兴三人见程英还敢不据实回答，也不说话，马上冲了上来，揪起程英就准备往坑里扔。

程英疯狂地摆动身子，哭嚎道，“在下真的不知！各位好汉爷信我啊！”

我朝潘兴三人挥了挥手，他们将程英又扔在地上，程英像一滩烂泥般躺在地上，嘴里忙不迭解释道，“李先生只让余天明一人阅读此信，李先生之令，在下又岂敢违抗！”

我约略思考了一下，又问，“你又为何不私下拆开此信，以观上一观？”

“李先生此人心思慎密，只要问上几句，便可知晓对方是否说谎。再者。。。”程英欲言又止。

“有什么就说出来！”我恶狠狠地说道。

“李先生为人做事，皆有几手准备，在下出发前，李先生早已将小人的家里人全部接到李府，小人又怎敢违抗李先生之令？！”程英进一步说道。

依程英目前的交代，应该都是实话实说，至于信中所写内容，只有余天明知道，这样说来，程英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

我对程英说，“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在下已据实相告，并无一丝一毫隐藏！”程英发誓道。

得，这事基本搞定了。接下来，重点还得放在余天明身上，只要他说出信中内容，那么所有谜题都可解答。

我将潘兴三人拉到一旁，我们几人一边看着几近虚脱的程英，一边轻声交谈着。

过了一会，程英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抬起头来，直愣愣地瞪着我们，他突然大喊，“各位好汉爷，你们可得说话算数啊！”

我们几人对程英的叫喊不理不睬，继续低头交谈着，程英看到我们几人指手划脚地谈话，愈发心情焦躁起来，竟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我们几人经过一番交流后，已然有了主意。

我一步一步逼近程英，他见我走了过来，有些惶恐，又有些害怕，只是呆呆地张大嘴望着我。

余天明出现在燕王府中，家门向朱棣通报，说是余天明前来求见，朱棣先是一愣，接着忙让家人将余天明带来见他。

余天明见到朱棣后，直接下跪，口称有罪。朱棣看了看他，让他起身回话。

“燕王殿下，小人有下情回报，还望燕王殿下恕罪！”余天明开门见山道。

“噢，余公子有何事，请明言！”朱棣回答道。

“小人有愧于燕王厚爱！小人受那李善长胁迫，与其上演了一场苦肉计，最终通过唐立德来到燕王身边，进而偶遇先前潜伏在北平的程英，并在其所开的酒馆中接洽，准备与其联手打探燕王动态！”余天明将事情经过简要说了一遍。

这话一出口，让朱棣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接话。

余天明这是不按套路出牌啊，别人怕事情败露，他倒好，主动出击，将所有秘密全部说了出来，他究竟想干什么？！

见朱棣一言不发，余天明只是垂首在一旁，默默等待。

“余公子为何将此事告知于本王？”朱棣好奇道。

“小人与燕王殿下、道衍大师等人交往的这些日子，虽谈不上长，却感受非同一般。李善长此人攻于心计，为达目的，不惜手段，每个人都是其谋划中的一枚棋子。在下在燕王身边，感受到燕王的待人之真诚与热诚。燕王礼贤下士，却无星点亲王之架子，亲和有加，和蔼近人，终令在下顿悟，故决定弃暗投明，将来龙去脉尽告知于燕王殿下，望殿下明察！”

余天明一番慷慨陈词，说得朱棣情绪复杂，有些意外，又有些激动。

意外的是，之前被一直怀疑动机不良的余天明居然反了水，还把事情经过全都呈报，这是要献投名状的节奏啊。他把李善长及接头的程英都卖了，真实用意是什么呢？这让朱棣依然想不通。

激动的是，自己与其他亲王相比，在待人接物方面确实与众不同，越来越显现出亲和力，假如余天明真被自己的态度所折服，那么说明自己苦心塑造出来的形象已收效显著，对于今后招纳各方人士加入，会起到极大的推动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