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书生是个信守承诺的人,几天之后,他果然如约而至。
我与他讲了道衍的答复,他从一脸期待再到满脸失望,我知道他想说点什么,却不知能说什么。
双方无言,彼此都有些尴尬,过了一会,还是冯书生先开口。
他再次感谢我帮他转达了他的投师之意,接着他表示,他将到山东投亲,再决定未来之路。
最后,我送冯书生出了学堂大门,并互相辞别。
望着他一步一步走向远处,越变越小的背影,我似乎预感到,我们在今后将会再次见面,甚至交手。
唉,冯书生,好自为之吧。
我不免感叹了一下,转身折回学堂。自从胡惟庸一案发生之后,我决定在学堂暂住一段时间,毕竟目前应天府城里形势不明,还是学堂清静些。
从莫小二那边陆陆续续传来一个接一个消息,总之就是朝野上下人人自危,大小官员们一个一个都噤若寒蝉,生怕什么时候就惹恼了朱元璋,连吃饭的家伙都保不准。
道衍的判断实在精准,朱元璋动起手来,不仅狠,而且毫不讲情面。
有时候,我有些同情这些人,甚至还有太子,这日子过得还不如普通老百姓来得轻松自在。
日子就这样过了一天又一天,这一天,晴朗的天空忽然乌云密布,看来暴风雨将至。
就在我紧盯着外面天空的时候,后堂书房外,传来阵阵喧杂的脚步声,听声音,来的人不在少数。
我苦笑一声,估计又有人前来拜会道衍,一般学堂的看门人会带他们来后堂等候,这也是道衍反复交待的迎客之道。
外面纷杂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忽然呯地一声,书房门被人大力推开,接着一群人闯了进来。
学堂的几个看门人跟在这群人后面,一脸震惊的样子。
为首一人,冠乌纱描金曲脚帽,衣胸背花盘领窄袖衫,乌角带,靴用红扇面黑下桩。
此人看起来服饰与其他人不一样,只听这人对我说道,“请问阁下是否为王公子?”
我不免好奇地抬头看了看他,因为这货的嗓音实在有点儿搞笑,尖细尖细,像极了娘娘腔。
这货不会就是宦官吧!我努力控制住不笑出声来,说,“在下正是,敢问你是哪位?”
那人脸上明显出现怒意,但只是瞬间之后,便恢复正常,接着说,“咱家奉皇上之命,特来唤王公子入宫面圣!”
洪武帝要见我?!他为毛要见我?这是我脑海里自然而然浮现的第一个问题。
那人见我一脸呆滞,又催着说,“王公子还不赶快随咱家进宫,莫让圣上久等!”
好吧,人家都找上门来了,只好跟着他走。
他在前面带路,我跟在他身后,望着他一扭一扭的走路样子,我又想笑出声来,没办法,只得强忍着,而我后面是带刀的宫中护卫,一脸严肃,不苟言笑,我感觉压力特别大。
上了一辆马车,里面只有我一个人,我有点儿慌,老朱到底为了什么事找我?
就因为那天和他在秦淮河边聊了个天?不会吧,我也没说什么啊,再说了,我更没有说什么大不敬的话啊。
管他的,不想这么多了,一会见到他,就知道为何。想到这里,我反而镇定下来。
马车晃啊晃,过了些许时间,便到达目的地——应天府皇宫。
皇城面积6.53平方千米,宫城面积1.16平方千米。
洪武门至承天门两侧为中央官署区,承天门至午门两侧为太庙、社稷坛;前朝以奉天殿、华盖殿、谨身殿为核心,东有文华殿、文楼,西有武英殿、武楼;后廷以乾清宫、坤宁宫为核心,东有春和宫,西有柔仪殿、奉先殿、大善殿、九五飞龙殿、西宫,两侧为东西六宫。
那宦官带着我往御书房走,一路之上,他小声反复交代我,这里是皇宫禁地,不可大声喧哗,不可肆意妄为,见了圣上,要低声说话。
来到御书房前,他让我站定,他独自一人到里面禀报。很快地,他弯着腰、躬着身,小心翼翼地退了出来,示意我进去面圣。
在这种严肃氛围下,我也变得有些战战兢兢,特意放慢脚步,轻手轻脚走了进来。
只见身穿一身便服的人,正背对着我,堂堂明朝一哥,穿得如此随意,倒也符合老朱崇尚节俭的特点。他出身贫苦,看来一点也没有忘本。
他脑后仿佛长有眼睛,我刚迈步进门,他便转身过来,朝着我微微一笑。
果然不出我所料,那天与我在秦淮河边坐而聊天的洪先生便是明朝一哥朱元璋!
见我呆呆地望着他,老朱有些得意地对我说,“小兄弟,你可还记得在下?!”
做戏得做全套,我立马假装大吃一惊的样子,跪下行礼。入乡随俗,这套,我已经学得有模有样。
老朱把我扶了起来,唤我落座,我又装出诚惶诚恐的样子,再三推辞,在老朱严令下,我这才坐了下来。
“小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