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非凡,奴家恰好也懂得吹箫呢,不如就跟公子和上一曲。”姒蓁素手一抖,一支玉箫突兀浮现于手,然后横在檀口。
香粉帐里暖薄衾,
玉带半解待君临。
红颜熏酒如小醉,
多少帝王解衣襟。
江山自有江山乱,
只待英雄争主宾。
晨郎若有天下志,
蓁女俯首做细君。
晨风轻和箫声,摇头冲姒蓁一笑,等其一曲吹奏后,双手微微用力,将琴声主调夺回。
雨中闻溪语,
伞下弄扶摇。
繁花如锦绣,
美人胜天娇。
琴书自温饱,
行止任逍遥。
心无江山小,
才有天地高。
“心无江山小,才有天地高。真好,真好,若是以前我一定把你奉为知已。”姒蓁泪如雨下,愣愣地望着晨风,手里的玉箫消失,轻轻说道:“从前我是林中鸟,天南地北任逍遥,那是因为我身后有一个让我感觉到温暖的家、感觉到安全的家,那是我的依靠、我的眷恋,但是现在它们都不在了。”
晨风默默将扶摇收起,放回背后的鹿袋,一手擎伞站了起来。
家?他也曾有过。
“瞎子,你就没有仇恨吗?”姒蓁缓缓走到晨风的面前,直勾勾地望着他,“你的仇恨放下了吗?此刻你又真的逍遥吗?”
秋雨渐渐猛烈起来,仿佛此刻晨风的内心,远不是表面那样平静。
“哈哈~劝别人容易,自己做到却难。”姒蓁仿佛看穿了少年的心事,忍不住仰头大笑,“对与错,对于为人女、为人亲、为人徒的我来说,它重要吗?对你又重要吗?”
晨风依旧无言,甚至有些无法面对眼前的少女。从姬婳的角度来说,他希望少女放下,但那只是出于他的自私角度。
这世上就是如此,有许多人自己明明做不到,却希望身边每个人都是道德标兵。我来包容你,那么谁又来包容我。
“就算我能够放下,那些死去的姒、妘族人的灵魂就能放下吗?那么苟延残喘的存活之人就能放下吗?他姬家就能放下吗?”姒蓁的脸上已布满泪水,头顶上的油纸伞随风飘落,她亦不管不顾,任由雨水打湿衣衫。
良久,姒蓁重新恢复那幅魅惑众生的模样,笑嘻嘻地望着少年:“你还挺会引诱人的,真不能小看瞎子,怪不得人常说琴能通心。”
晨风轻叹口气:“抓住我也胁迫不了庞大的姬家,姬婳还没有这么大能量,何况她不会知道。”
姒蓁似笑非笑地望着晨风,随即飞身而上,整个身躯紧紧贴在少年身上,嘴唇轻轻舔了舔:“不试试怎么知道?抢了姬家女人的心爱之物也是好的。”
“做梦。”晨风扬起头来,迅速后退。
“彭~”姒蓁一掌拍在晨风的胸口,一股巨力将他击飞,狠狠地摔在泥泞的草地上,嘴角流下一缕鲜血。
晨风死死握住手中的伞杖,大笑着扬起头来,浑浊的眸子正对着姒蓁,脸上写满不屑与坚决。
姒蓁亦直勾勾地望着晨风,眸子满是倔强与杀意。
秋雨越发的暴烈起来,整个世界宛如一片烟雨朦胧。
“少爷,少爷,你在哪里?”远处突然传来一个少女的呼喊声,正是折返回来的郑菡儿。
姒蓁的脸上勾起一抹笑意,晨风则脸色大变。
“我跟你走,别动她。”晨风放下伞杖,吃力地站了起来。
“晚了,臭瞎子。”姒蓁的身影突兀消失在原地,随即远处传来一声少女的惊呼以及摔倒声。
姒蓁很快就折返回来,迎接他的是无数牛毛般的淬毒钢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