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选曲目的演奏时间不得超过两刻钟,采用的大比方法简单粗暴,那就是斗琴。
十八人分别演奏自己的曲目,虽设有基本的隔音装置,但周围的各种声音包括附近对手的琴音还是会隐约传入房间,都有可能给琴师造成巨大的干扰。
若琴声中断三次则直接视为淘汰,未超过则根据中断次数、曲目质量、演奏难度由九位评审打分。若晋级者不足九人,则让淘汰琴师再比一次,直到补足数量。
这个环节最为精彩,一共会出现两次,一次是十八进九,一次是最终决赛。斗琴也是观众们都喜欢的方式,因为足够刺激,同时也充满了不定因素。
斗琴考验的是琴师的定力、心性,曲目的驾驭能力、熟悉程度,当然也考验的是琴师的运气。
在大唐帝国有一句话: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柳闻香几人倒不为晨风的心性担心,因为瞎子一直以来都表现得心如止水、十分沉稳,只有蒋纯梅有点担心他那敏锐的听觉,不知道会不会造成更大的困扰。
休息一刻钟后,琴师们再次回座琴案,焚香净手,做足充分的准备。晨风看不到的是,萧秋梦与花不语同时望向四号、六号房间,那两个琴师脸色微沉,但最终点了点头。
这一幕立即被柳闻香看在眼里,她原就心思细腻,一直担心会出什么妖蛾子,结果真被她猜中。
“有人要针对晨风琴师。”柳闻香俏脸冰冷地说道。
“怎么回事?”蒋纯梅疑惑地望向柳闻香。
“四号、六号琴师被人安排,恐怕要故意干扰晨风。”柳闻香的目光在四号与六号琴师身上打量。
“这、这怎么办?”晓艳一听就急了,起身就要冲出去找乐府司投诉。
“回来。”蒋纯梅一把拉住晓艳,“你这根本就没有证据,弄不好还会将你赶出去,判你扰乱大比秩序。”
柳闻香点了点头:“没错,这样只会害得你家少爷心神不宁。斗琴斗琴,四号六号故意针对第一名的晨风,本身在理论上就说得过去。”
“那怎么办?他们这是技不如人,耍卑鄙的手段!”晓艳焦急地说道。
“早说了要懂得计谋,有时候需要扮猪吃虎。”柳闻香也没有什么好办法,轻轻叹了口气,“实际上这些小动作九大评审看到了,乐府司也看到了,但他们不会管,因为这本身就是竞争中的一种手段,是阳谋。”
“我还是相信金子就是金子,不会因为泥砂加身而改变品质。”蒋纯梅目光炯炯地望着晨风。
对于外界这些事情,晨风一概不知,也不会去理会。十几年来,身处黑暗中的少年早就历经种种磨难与挫折,练就一身处世不惊的本事。
今天他要演奏的曲目是《沉默英雄》,没错就是当初直接征服柳闻香的那一曲。因为这首曲子只有一小段激昂铿锵,大费体力,其它的基本上悠扬婉转,能够保证自己的平稳输出。
虽然服用一枚固脉丹让晨风羸弱的身体得到不小提升,但相对于普通人、特别是同样可能尚武修身的琴师来说,这点体力根本就不够看,也相持不起。
随着乐府司的倒计时结束,十八琴师几乎同时开始抚琴。果然,四号、六号琴师一上来就选择了琴乐高亢、干扰极强的曲目,一边是《将军令》、一边是《秋点兵》。
更令人愤怒的是,这两个琴师明显抛去了平叙阶段,直接进入高潮部分,显然也不对自己晋级抱有希望。
“卑鄙!”柳闻香气得咬牙切齿,晓艳甚至运用内力充斥双掌,计划冲出去给四号、六号一人一掌,最终被蒋纯梅死死拖住。
一反常态,《沉默英雄》的开场竟不是委婉清幽的话别离。只见晨风怒拨三轮,高亢的琴声直接打断四号、六号的两曲,随即十指大动、快疾如风,琴音铿锵有力、细密连绵、层层堆叠,构架起一幅庞大而肃杀的画卷。
狂风,战马,硝烟处,
兵戈相见,血染沙场,险象环生,
袍泽相守,倚背操刀,深入敌阵,遍体鳞伤,
鼓声落,强敌退,气若游丝;
风骤去,角声远,江山笑,歌舞兴,不知万里外,满地凄凉,
抬望眼,雁南飞,无尽相思欲入冢,唯愿寄魂归。
多少缠绵犹不舍,从此天地各一方,未及话安好。
天高远,日低斜,西庭窗下有佳人,素手弄青梅。
斜髻语慵懒,瘦影照孤单,
身前有美景,眼中无百花,
只因心不在,寄与清风去边陲。
雁声哀,急仰首,枝断花纷落,风起乱发飞,
两行清泪,
和与落花眠......
琴罢,晨风收手,静坐不动。良久,四号、六号的琴师起身,恭敬地向晨风行礼,怀着复杂的心情离开了大比现场。远处的萧秋梦与花不语面色阴沉,眸中神色复杂。
柳闻香与蒋纯梅暗自垂泪,前者狠狠跺了跺脚:“这个臭瞎子,等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