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乐客栈。
温裳发高烧了,还说胡话。
徐爹也发高烧了,倒还能支起身子给温裳后背止血。
煎好药,唐蕴礼就立马把药送进屋。
徐爹一饮而尽,对唐蕴礼说:“裳儿交给你了,她后背伤的太厉害了,你去问问哪儿有大夫?”
唐蕴礼自小就在北地长大,而客栈里的小厮和掌柜都是南方口音。
鸡同鸭讲半天,唐蕴礼才知道最近的医馆在城东半月胡同的尽头。
大雪天的冷死个人,晚上街边行人都没有,更别提租个车出行。
唐蕴礼咬咬牙,直接冲进冰天雪地里。
地面结冰,容易摔跤,唐蕴礼每一步都走的胆战心惊。
一路上全靠打听,他才跌跌撞撞寻到半月胡同。
他找到医馆时,医馆早已关门歇业了。
他失魂落魄,看到人就问哪里还有药铺。
城郊哪里有多余的药铺,仅此半月胡同一家。
他实在心焦,就在街上喊高价求止血消炎的药膏。
路人以为他得了失心疯,直接绕道而行。
最后,他只能空手而归。
徐爹睡着了,呼吸还是很烫,但脸已经没那么烧了。
而温裳的病情却加重了。
尤其是她后背被铁钩刮掉的肉块,已经充血灌脓了。
唐蕴礼狠下心,又给温裳灌了一碗去伤寒的汤。
凌晨,温裳是被尿给憋醒的。
后背火辣辣的疼,她都来不及去喊疼了。
找到夜壶,她立马施云布雨。
膀胱得到解放,实在是太舒服了,以至于唐蕴礼推开门进来的时候,她还笑着打了个招呼:“嗨!”
唐蕴礼像只被烫到脚的龙虾,迅速退到门外,“砰”的一声,大门随即被关上。
温裳屁股蛋子都冻僵了,她才面无表情的起身,然后面无表情的开门。
幸亏唐蕴礼进门一直低着头,不然她怕自己会直接原地爆炸。
她想等唐蕴礼上床睡着了后,再去偷偷倒夜壶。
大约半个时辰后,她跑去外间才发现,夜壶已经被清理干净了,还装上了半壶清水。
这下,她面无表情的面具彻底裂了。
羞耻、恼怒、感动,啥滋味都有。
她头一次扭扭捏捏不像样。
做了万全的心理准备,她才肯进房间。
让她心烦意乱的男人已经背对着她睡着了。
可恶啊!
唐蕴礼在榻上躺了一会,起来就发现温裳只穿着单薄的寝衣,趴在桌上睡觉。
“妻主,怎么不上床睡觉?”
其实他更想质问温裳,为什么不顾惜自己的身体。
温裳头朝下,身体纹丝不动,但眼眶里黑白分明的眼珠子早就咕噜咕噜转个不停。
她不是不想上床,而是不想面对唐蕴礼。
“妻主?”
“妻主?”
......
触手可摸的太凉,闭耳不听的态度很伤人。
唐蕴礼一颗心如坠冰窖,他的唇微微颤抖,问:“你醒了,对不对?”
温裳都快装不下了,好在唐蕴礼很快就走开了。
片刻后,她感觉唐蕴礼往她身上盖了一床棉被。
温裳就想,她要是再不醒,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
可能她醒来,房间里哪里有唐蕴礼的身影?
在冷板凳上坐了三息不到,她再也坐不住了。
她烦躁的在房里来回走,然后她决定去看看病了的徐爹。
徐爹房里充斥着中药味,床头下还有一盆冷却的水,盆边沿搭了五六块湿透的帕子。
温裳试了试徐爹的体温,发现徐爹体温已经恢复如常,就是呼出来的气体还有些微的发烫。
看来唐蕴礼把徐爹照顾的很好,也...
在徐爹房里等了又等,唐蕴礼还是没回来,温裳从行李里面随手拿了一件厚夹袄。
客栈窄窄的走廊没有点灯,倒也能看清路,但其他的就看不太清了。
外面的风雪散漫的摇摇荡荡,温裳很怕手中的蜡烛会随时被吹灭。
唐蕴礼之前已经往伙房提了五次热水,见他又来提水,客栈值夜的烧火丫鬟青竹心里大骂晦气。
她心里怎么想的,脸上就是怎么表现的。
唐蕴礼不是不知道青竹嫌弃他用了太多热水,他一方面觉得自己应该用的心安理得,但另一方面他又觉得自己确实是给青竹添麻烦了。
青竹倚靠在墙上,开始讥讽道:“我听说你们北方人一辈子只洗三个澡,虽说我们热水是免费的,但也不能随便糟践啊! 你是一次性把三个澡都洗完了吗?有没有掉一层皮呀!”
青竹越说越觉得有趣,她讲到最后自己就哈哈大笑了。
“我不是来提热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