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不管怎么回答都没有说服力那就岔开话题，三念语气有点疑惑，“你半夜十二点出来散步？家里人放心吗？”

“哦，这个时间他们应该还没回来。我有点失眠，虽然陪着满屋子的书也挺有趣的，但还是会闷。”

刚才的问题似乎只是她随口一问，也没有追究。三念浅浅地松了口气，同时又有点郁闷。太怂了是追不到女孩子的，他觉得自己应该主动点。

这种时候没有恋爱经验这件事就很要命了，多进一点怕得寸进尺，原地不动又很不甘心。他又想起了那个已经变成花花公子的前同桌，虽然三念对那哥们的做法很不屑，但人家确实是将小姑娘们哄的团团转。

其实不管这种人在大家心里有多么可耻，多么道德败坏，但人家确实生活的很滋润，而且你很难不说那些唾弃这种做法的人心里没有暗暗羡慕过。

三念有点不爽，世界总是这样，善良纯粹的被人欺凌到角落，而不择手段的恶魔却能爬到金字塔顶端，甚至还能洗掉利爪变得光鲜亮丽。

三念笑了笑，这种事哪儿是他该想得，他连喜欢的女生都搞不定还谈大势。

“你父母很忙？”

三念知道郑彩衣家里挺有钱的，可以说是个小富婆，头上一个饰品就是他一个月的饭钱，班里很多女生都跟她关系很好。

至于到底是为什么或许不重要了，因为起码表面上大家都是笑意盈盈的，挑不出毛病。三念又想起郑彩衣刚才说的心与心之间的吊桥，人类的悲哀吗？确实是哲学又文艺。

“是很忙，常常几天或者几个星期都见不到他们一面，不过现在还好一点，小时候只有一个佣人陪着我，及一书架的书。”

“你小时候就能看懂？”三念略有惊奇。

“一知半解吧，很多名著都是当童话看的，还有许多不认识的字，不过不会想着去查，不认识就跳过喽，反正书都那么厚，而书架上的书又那么多。人在拥有的多的时候就不会去珍惜，等失去了才会开始后悔。”

“我明白这个道理是在我看完书架里最后一本书的时候，突然发现没有事情可以干了。趴到窗台往外面望，找不到同龄人，佣人只管我吃喝睡，也懒得哄一个小小年纪就一股忧郁少女范儿的小屁孩，看着都麻烦，也不招人喜欢。”

“然后我逛遍了家里的每一个角落，最终还是将目光放回了书架上。上面的每一本书我都仿佛很熟悉，却说不出哪一本究竟讲了个什么样的故事。忽然发现曾经不以为意的那些书才是我唯一拥有的东西，而我并没有珍惜它们，只当是消遣。”

“那个时候我感觉自己就像辜负了一群天真女孩的渣男。”

“你那么点年纪就明白渣男？”三念吐槽道。

“当然不明白，只是……我听我妈妈说过很多次，嗯……是冲着我爸的。”

三念愣了愣，他发现这个女生的眼睛里也不仅只有棕色的阳光，还有更深的东西，那是和阳光相伴而生的，是隐藏在角落的阴影。

他有点自嘲，自以为喜欢了人家很久，其实根本不了解人家，还不是肤浅的看上了人家的容貌？要是高一那天扭过头的是个平平无奇的女孩自己还会有那种心动的感觉吗？

郑彩衣继续说着，没有因为那点不好的插曲影响心情，“后来我就开始翻字典，一个字一个字的去认，从最开始的那本书看，速度慢的不行。但这就像打开了一扇门，我终究走进了那些书中的世界，体会到了他们的高兴和悲伤。”

“这让我明白了第二个道理，只有潜入水下才能找到水下藏着的宝藏，站在岸上永远只能观望。而事实上大部分人都是看一眼水面就会自以为已经看到了全部，并潦草的离开。”

“人真的是很容易错过的动物，总是会在不经意间就错过很多很多，回过神的时候才追悔莫及。”

听完这句话三念心里一紧，他不知道郑彩衣为什么要和自己说这些，也许她只是无聊了想找个人倾诉。

可她这句话好像戳到了他一直视而不见的某些东西，他从来都明白不去行动永远也不能指望郑彩衣喜欢上自己。

他心里明白却又无动于衷，高中三年里自己错过了多少？以后又会不会追悔莫及？

在垂垂暮老的时候会不会想起曾经喜欢过一个姑娘，她已经嫁给了别人做妻子，而自己又会不会后悔曾经连尝试都没敢？

三念心里很堵，有什么东西想要爆发，手不自觉地紧绷。

自己是不是该勇一次？一头扎进水里去寻找宝藏，就算淹死了也能随着浪潮漂泊到远方，还能说一句我只是没成功，但不曾错过。

她……会是这个意思吗？

三念看向郑彩衣，却发现她正对着风雪出神。三念心里升腾的炙热渐渐熄灭，只觉得束手无策，想勇一次却连方向都没有。

他不知道怎么做才能接近这个女生，也不知道做了什么会令彼此疏远，就像是一座孤岛，四周都没有路，只剩下无奈。

自己真是喜欢了个难搞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