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覆金甲,威风凛凛。
她衣衫褴褛,弱不禁风。
万千铁骑,扬起漫天尘埃落定,他不经意在这群出生凉薄的庶民佝偻着的身躯上一扫而过,那深邃的眼眸似万丈深潭,波澜不惊。
庶民下意识低下了头颅避开那道冷冽如锋的目光,更有甚者还瑟瑟发抖。
这自然也包括了她。
一声冷哼,他便不再驻足,向着远方扬长而去。
她缓缓抬起僵硬的头颅望向那夕阳下的策马奔腾怔怔不语。
那年花初,十八未至。
转瞬三载,一恍而逝。
再回首,已是事态变迁,物是人非。
时值豆蔻年华,谈婚论嫁。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她不堪世俗,一番婆心苦口终是颌首微点。
胭脂水粉,红衣锦绣,她踌躇上了婚轿。
行至晌午时分,意外骤生。
她只觉一阵颠簸,随即婚轿为之倾倒,皓白如玉的额首迎上了一抹殷红。
顿时,轿外喊杀声,金铁交击声混杂。
她心里隐隐有所动颤,却无力置身事外。
随着嘈杂声骤停,沉重的脚步声却愈发明晰。
她的朱红轿帘被人粗鲁的掀开,一个脸上满是凶厉之色的壮汉映入眼帘。
壮汉不由分说的向她纤细的手臂抓去,深邃的眼眸随意的瞥了一眼她那殷红的面颊。
“你……”
壮汉波澜不惊的眼眸难得泛起一丝波澜,伸向她的粗壮手臂为之一滞。
她不解,莫非这名壮汉与其旧识,但似乎印象里根本无人与其相符。
非要说的话,其眼眸倒是给她一股莫名的熟悉之感。
此刻,那双深邃眼眸再次趋于了平静。而原本抓向她姣白皓腕的粗壮大手却突然改变了方向,拎起了一旁用作嫁妆的大包珠宝玉饰。
随后,壮汉不再迟疑,走出了轿阁,再次一脸厉色的合上了朱帘。
唯留她惊惧的躲在花轿中等候处置。
片刻之后,轿外那壮汉厚重的声音响起。
“轿中无人!许是我等厮杀之时趁乱而逃,我已夺得珠宝,随我去也!”
“无人!?寨主相中的压寨夫人若是有所闪失我等如何是好!统领可看仔细了!?”
显然壮汉的一番说辞,并不足以让人信服。
“哼!你等好大的胆子,连我都敢怀疑!若是不信,你等亲自验证!若是无人,可甘愿我处置!?”
壮汉显然被激怒,怒目之下,凶厉尽显。
一语惊人,众厮面面相觑,一番踌躇,竟无一人胆敢近前一步。
“放心,寨主那边本人自会如实通禀,若有处责,吾等一人承担!”
众厮适才稍微放下心来,故而心有疑虑,却也老老实实的待在原地。
壮汉见此,不再多言,粗手一挥,众厮紧随其步伐,就将离去。
“你是谁?”
一道轻柔的女子声音自轿中传出,尽管微弱,却让一干人的步伐为之一滞。
此刻的大汉,面目开始逐渐变得狰狞,心中仿佛升腾一股炙热难耐的气浪直冲破云霄,在众厮大有深意的注视下,他那深邃的眼眸逐渐变得血红。
“走!”
他如同野兽般的咆哮,让众厮的脚步都为之一颤,却没有一个人再跟随他的脚步。
“统领!你是否该给我们一个解释?”尽管面前壮汉让他们心中顿生畏惧,但众厮依旧硬着头皮,把心中的疑虑挑了出来。
“好!好!”
壮汉心中震怒,未曾多言,白茫茫的锋刃缓缓提起,指向了身后的众厮。
“统领!你可当真要对我等出手!?”
众厮见平日冷酷无常的统领今日竟会因一女子对其大打出手,一时纷纷色变。
然而壮汉恍若未闻,肃然持刀猛扑而来,势如厉虎。
“你……哼!统领,刀剑无眼,得罪了!”
众厮同样亮出了白茫茫的兵刃,气势汹汹的向着大汉围去。
壮汉力大无穷,一个照面就将一个小厮的兵刃砍成了两截,即便并未砍中小厮,残留的巨力也将其击得倒飞而出。
众厮心中惊骇异常,平日道听途说只知壮汉凶悍无匹,却也半信半疑。今日一见,才知其言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场恶斗,不知过了何许时日。
此刻的壮汉浑身上下鲜血淋漓,衣衫残破不堪,背上还挂着一道触目惊心的硕大伤痕。正血红双目圆睁的注视着旁边两个脸色发白的小厮。
壮汉如今看似如此不堪一击,却吓得两个小厮冷汗直流,双腿不自觉的后退。
他们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惊骇。毕竟壮汉先前的凶厉异常已在他们两个小厮的内心刻下了深深的印迹。
心里一番挣扎后,他们终是头也不回的不战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