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茹俊明！”三年二班队伍里一个扎着双马尾细分麻花辫的小女生叫起来，“茹俊明跑下去了，老师！”

带班老师前脚刚出山道，就看见不远处水沟里划拉着两个黑不溜秋的身影。

“老师来了，老师来了！”附近有人喊了一声。

“让让，让让！”带班老师手里已经沁岀一层冷汗。

这边茹俊明还在夯哧夯哧从沟坎处往纪之蕴那边跑，抬眼一看，却发现纪之蕴已经脱下了背后的书包，自己正往上面爬。

“纪之蕴！”

纪之蕴含着眼泪往身后踉跄跑过来的茹俊明看了一眼，扭过头，继续往上爬。

很快，她身上除了污泥，又沾上了小径两边的碎石和枯叶、枯花瓣，整个人又脏上了一个档次。

纪之蕴爬上来没一会，老师也赶到了，先是无措地拍了拍纪之蕴还算干净的头，又扭过头喊还在水沟里的茹俊明：“还在沟里干嘛，快上来呀！”

纪之蕴跟在老师身后，旁边一圈看热闹的同学好奇地打量着她，却因为她全身污泥而一时不敢靠近。

“纪之蕴，茹俊明，你们两个跟着我，那边山道有个厕所，先去洗洗，实在不行就只能叫你们家长带你们回去了。”老师伸手想牵纪之蕴的手，但她两只手实在脏得难以下手，就只好改成牵她领子口的小绳子。

旁边小学部的几个小女生见此哄闹起来：“纪之蕴，你身上好像臭臭的，快去洗洗！”

闻言，纪之蕴就偏过头嗅了嗅自己的胳膊和手掌，果然闻到一股腐烂的臭味。

眼眶中积蓄的眼泪更多了，她抬头看一眼那边说话的女生，又转过头看向山道那边的大岩石——

纪蓬川还是那副看陌生人热闹的冷脸，在旁边人凑过去和他讲话时候，眼神里似乎还有几分戏谑。

不过更多的还是嫌弃。

就和旁边那几个小女生一样，眼神，神态，身体力行表达着对小纪之蕴的嫌弃。

低头几秒后，纪之蕴突然就将眼里的眼泪忍了回去，自顾自想，如果同学们都嫌弃她，那哥哥嫌弃她也是应该的。

就和哥哥在家里说的那样，他对她这样，都是正常的，有什么事，找老师就好了。

大岩石上的男生最后往小学部看了眼，然后毫不留情地潇洒离去。

在纪之蕴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一个冷酷的后脑勺。

记忆逐渐重叠，纪之蕴突然想起来，在自己小时候，对纪蓬川这个哥哥最多、也最深刻的印象，好像就是这样一个冷酷、冷漠的背影。

……

“叮铃铃——上课时间到了，老师们，同学们，请快速回到教室，准备上课！叮铃铃……”

梦里的场景急剧褪去。

纪之蕴缓缓睁开了眼睛，眼里的情绪还没散去，脸上满是漠然。

坐在她旁边的同桌偷偷瞥了她一眼，趁着老师还没走进教室，轻声细语提醒道：“这节是数学课，讲卷子……”

说着眼睛往纪之蕴桌子上那本英语教材看了看。

“…知道了。”纪之蕴声音有些冷，却因为带着睡梦中的困倦，多了几分慵懒意味。

过了一会，老师走进教室，不过却不是数学老师，而是他们的班主任周高诗。

周高诗脸上堆着笑：“同学们，你们数学老师今天生病请假了，请了个小助教来坐班，你们有什么不会的题目可以去问他。”

说话间，一道身影从教室前门走了进来——

“这是你们的柏旌学长，是你们数学老师的亲戚，以前也是我的学生，其他的我也不多说了，学校荣誉榜上都有啊。”

周高诗冲着柏旌把脸笑成一朵花我，脸上的褶子每一道都在表明他现在有多欣慰。

柏旌，大他们四届的学长，人长得很帅，往那一站就像一棵清翠的水杉。

底下已经有女同学三三两两围着讨论起来，其中几个似乎于学长对视了一眼，纷纷红了脸。

“学长好帅噢～”后排有个高个子的男生也跟着起哄，喊了一声。

于是底下的女生又红着脸笑起来，个个眼神不住地往讲台上瞟。

纪之蕴也跟着往讲台上瞥。

心里满是震惊。

柏旌，他怎么回来了？

那纪蓬川呢，他也回来了吗？

柏旌和纪蓬川是曾经初中部的传奇，两个人也是情同手足的好兄弟，当初纪蓬川离开X城，就是和柏旌一起离开的。

现在柏旌回来了，纪蓬川呢？

纪之蕴全身不受控制地微微抖起来，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

自从四年前纪蓬川从她家里离开，她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轻松，所有的一切，天变得更蓝了，花变得更香了，就食堂里难吃的饭菜也变得好吃了……

现在，她好不容易习惯了这些，纪蓬川，又打算回来了吗？

……

“谢谢。”讲台上的柏旌开口，脸上却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