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的栗子糕还没怎么动过，最上面那颗被咬了半口。

内里包的馅儿流出来，淌在银盘子上，居然泛起小块的黑斑！

“皇上！这栗子糕有毒！”阮兰时赶忙将此事上禀，待御医查证后，栗子糕果真有毒！

玉莲眼珠一转，“皇上，栗子糕虽说有毒，可我家贵人毕竟不是中毒而亡，眼下还是严惩凶手要紧！”

太医也赶紧跟着说：“皇上，惜贵人并无中毒迹象，想来此事应当与皇后娘娘无关。”

这群人在宫里待久了，一个个惯会见风使舵。如果说之前为了太子殿下要给赵良娣三分薄面，那眼看火要烧到中宫皇后头上去，就赶紧帮忙撇清关系了。

毕竟帝后结发夫妻二十余年，皇后母家实力雄厚，扎根朝堂。她若真要杀一个贵人，其实不必如此大费周章的。

加上死因仍是窒息，兜了个圈子，最后还是赵良娣嫌疑最大。

阮兰时心念一动，跪倒在地：“皇上，儿臣以为，皇后娘娘宅心仁厚，宽宏良善，下毒一事必不可能是娘娘所为。不如彻查暖香阁一众宫人的卧房行囊。这样不仅能找出那栽赃陷害皇后娘娘之人，还或许可以找到杀害惜贵人凶手的线索。”

皇帝的眼神垂落在她身上，这孩子倒是能说会道，明明是想为赵良娣开脱，却句句都是皇后和惜贵人。

“阮侧妃提议有理，苏全，你着人照办吧。”

苏公公驼着背应了一声。

不一会，外面就押进来一个小太监。

“皇上，这是暖香阁外面看门的小英子，听说要搜查自乱阵脚，从袖子里掉出一把匕首来。”苏公公历声道，“后宫禁地，你随身带着匕首意欲何为？还不赶紧交代！”

小太监伏跪在地上，颤抖道：“皇上恕罪，奴才，奴才就是随手放在衣服里，忘了取出来了。”

皇帝还未开口，苏公公就抢先踹了小太监一脚：“混账东西，你当陛下不知道你那弯弯肠子？要是再不说实话，就拖出去乱棍打死！”

“奴才认罪，奴才认罪！”苏公公一阵暗示下，小太监终于认清眼前的局势，知道抵赖是没有用的。

“半个月前奴才得了重感冒，想和贵人说情，要来下月的月银去买两剂药，可是贵人骂奴才是贱命，死不足惜，将奴才赶出去，说别把风寒过给她。还是柔嫔娘娘见奴才可怜，悄悄给了二两碎银，奴才才有命活到今天。”

苏公公又道：“这倒是奇怪了，各宫宫女太监月银少说二两，你自个儿的银子呢？为何与贵人讨要下个月的？”

小太监说罢，咬了咬牙，抬起头：“陛下，惜贵人克扣宫人月例已不是一两日的事情了，求陛下明察！”

“所以你怀恨在心，想要谋杀宫妃？”

“是，不，不是，奴才虽一时头脑发昏，可毕竟还没来得及铸成大错，奴才已经想明白了，主子就是主子，做什么都是对的，求皇上给奴才个改过自新的机会。”说完，他又是磕头，将地面磕得梆梆作响。

皇帝一甩手持，“念在及时悔改，并未酿成大错，饶你一次。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贬去辛者库吧。”

按理来说不该罚得这么轻，但皇帝心中也没底。听闻宠妃与皇嗣被害，最开始自然是恼怒的，恨不得将那凶手碎尸万段，可恼怒之余，当他冷静下来就另有一番思量了。

事已至此，更要紧的是如何稳定局势。本来宗千驰就因为几月前的刺杀案忙得焦头烂额，朝中骤然出现许多质疑反对之声，加上西北战乱，无人出征，唯一的人选阮将军与皇帝并非一心......

种种因素加起来，让局面十分不稳定。此时决不能再出现什么影响太子声誉的事情。最差的结果，最后除了赵轻云查不出其他人，那也要尽可能免了死罪，别让户部赵家在这时候添乱。

要不是大庭广众之下，白岚一直跪在门口，皇帝真想直接定案把锅扣在这个宫女身上。

凶手是太子侧妃的近侍，总好过是太子本人的良娣。

小太监被押出去了，竟然立刻又押进来个宫女。

“回禀陛下，这是暖香阁的小桃，在她房中发现了这个。”

那呈在案上的是一个扎满银针的小人偶，胸前钉着一串生辰八字。

自开朝巫蛊之术是被严令禁止的，何况竟然发生在宫内天子脚下。皇帝的脸色一下就变了。

小桃哭道：“奴婢知错，可这都是事出有因！奴婢的姐姐不过是那日带了一朵绢花，就被惜贵人骂是在勾引皇上，罚姐姐在雪夜跪了几个时辰......姐姐身子本就弱，那一跪，一日后便......便去了......”

她泣不成声，脸上满是泪水，但眼中还带着恨意：“皇上，奴婢知错，请皇上责罚。”

说完，身子伏了下去，可态度显然是宁死不悔的。

皇帝简直一个头两个大，他早知惜贵人跋扈，对这个女子也没什么感情，只是因为她身怀有孕，自己才赐了贵人位份好吃好喝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