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的功夫，锣鼓声越来越近，到了围观人群的身后。

“这怎么被挡住了啊？这是出什么事了？”

这下，两方的人都有些费解，围观众人不自觉地就让出一条道，让这敲锣打鼓的队伍通过。

有眼尖的人，早看到队伍里有早先来这看过病的孙娘子，但她一来便直奔柳绵，便只好拉过她身边的婆子问情况。

婆子满脸喜色：“哎呀，你们不知道，我家娘子的病大好了！”

“上次大夫说七天就可见效，真是准啊。眼见着这几天吃药、施针下来，咳嗽一天比一天少，今儿是第八天，几乎是不咳了，那可不得来好好感谢一番嘛。”

“这挤了这么多人，是出了什么事啊？”

好事者你一句我一句地，把事情说给了婆子听，婆子听了一皱眉，便走到孙娘子身边，附耳将事情说了个大概。

孙娘子一个手势，让鼓乐队暂停，当着众人的面，拉过柳绵的手，感谢起来。

“今天这么大阵仗过来，是真心想要感谢的。”

“都是街坊邻居，很多人知道，我这一病就是大半年，咳血咳嗽，不仅被人忌讳，还遭家人嫌。”

“跑了那么多医馆，看了那么多大夫，银子丢出去都没见个声响，没想到，在这九如堂，竟然七天就给我治好了！”

她畅快笑起来：“大家看看，我说了这么长的话，一句咳嗽都没有吧？真的一天比一天好，我这心都不知道多痛快。就是中气还不足，还得再请元大夫帮我调理一下。”

说着，她转头，似乎是才看到孙大夫一般惊讶。

“孙大夫，你怎么也在这？是听说元大夫医术高，来学习的么？也对啊，毕竟我在你可是吃了好多药都没好，学学是应该的。”

孙大夫嘴唇动了又动，可愣是说不出话来，只是脸红脖子粗，自从进了回春堂，还没受过这种羞辱，但，他真的好想知道这姑娘是怎么治的啊，于是宁愿承受着众人异样的眼光，也磨蹭着不肯走。

“这在回春堂，我花了上百两银子，这里一文没花，我心里不安，所以特意请了鼓乐，大家一起热闹一下。”

不愧是商人娘子，之前都是咳嗽阻碍了她说话，现如今，她一番话说下来，直接把现场风向扭转了过来。

什么？一边说是害人庸医，一边说是救命良医，你信谁？

那当然是信救命良医啊。

说什么害人、做戏，纯靠一张嘴，都不让元大夫检查，没看到掌柜的一说药方都有备份，那男子就不吭声了嘛？

孙娘子的病，那可是众人亲见的，快一年了，回春堂就是治不好，这回可是在众人眼皮子底下，被元大夫治好的。

做戏？你见过为了一个小医馆这么长时间的布局吗？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帮柳绵说话的人，越来越多。

“话说那个徐掌柜的娘子，其实也不是做戏的，他没卖房之前，在我们那条街住过，卖房的事，大家都看着的。”

“原来元大夫真的这么厉害啊，比回春堂的名医还强。”

这边正热闹着，那边又有人小跑过来。

“竟然有人说元大夫是骗子，元大夫，我来做证，我的腰真的好多了，睡觉都不痛了。”

“就是，我的腹痛也好了，一直没钱去医馆，都怕自己拖死了，元大夫说不过是小问题，三副药就好了。”

……

陆陆续续来了五六个，常在这看热闹的人一看就知道，就是开业前两三天义诊的病人。

药见效要时间，他们中有人即便没有全好，也都见到了疗效，看到元大夫被抹黑，自然愿意上门作证。

这大京城，像这样医术好，有耐心，还不收钱的医馆，可实在是绝无仅有。

眼见柳绵在给孙娘子等人复诊，不便打扰，有人着急了：“徐掌柜，可以现在预约明天名额吗？我娘家兄长的腿伤迟迟不好，在回春堂都快把家底掏空了。”

顿时不少人围上去，徐盛是又喜又愁，喜的是病人亲自说，这效果可比自吹好太多；愁的是，人太多，元姑娘每日能出来的时间有限，实在不好安排，只能一一安抚。

在这热闹中，那孙大夫慢慢蹭到了柳绵身边，柳绵抬头，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不知孙大夫还有何指教？”

孙大夫的脸已经红得滴血，但实在难忍心中诱惑，只能一咬牙，觍着脸，双手作揖：“今日确实得罪了，但真心想向元姑娘请教。”

为了败坏九如堂的声誉，回春堂确实动了手脚，但他们从没想过去找孙娘子，也是笃定了这病治不好。

孙大夫只是个小角色，并不清楚具体的弯弯绕绕，比起帮回春堂办这种见不得光的事，求堂内名医指点的机会，还不如向眼前这个姑娘请教来得实在。

柳绵倒没想到，这还是个对医术有点追求的，看来心肠还不是那么黑。

“我现下没空，你等会找徐掌柜约一下时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