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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我可以躲到你怀里吗

听到这话,晓莲也哭,细细的啜泣着,竟翻出纸笔几张,于是想着,就算世上没人,也得写点什么。于是臃肿着身子拖着穿的半半拉拉的衣服,一手抓着袖子,一手摁着笔就写起来:

我们从未出过夏人街,当然算不上是樱岛人,可新夏也无亲无故,自然也算不上后夏人,我们就是人间流浪的弃子。我只是吹过这里的风,淋过这里的雨,哪里就算这里的人了,樱花树近在眼前,我们却从未走出这片楼山,樱花飘落的海边,是永远的远方。

应怜我,体瘦衣宽,何怜我,明日几餐。世有万万人,却有万万世界,凡人拥挤,却分属不同故事,我们本应于现世完成自我,却在仓惶浮尘迷惑,或许,我们可以把持续失望的理由扔给世界。

三千戏词融入心海,梦里梦见起伏如云名姓演员,是我唱起,是你答还。唱罢古今角色,谁人又在明日将唱你我。我把浮梦醒来,又把名字塞回黄纸旧章节。我对戏里人没有说法,我乃现世人,世界对我也没有什么说法。一场戏里百十人唱,却只有一个角,世有万万人,那里管我死活。

每当远方冷风来,都问是否带我去。命运是否都被早先安排,在数不尽的猜测里,最好只有那个绝对的答案。

写罢,初安又问:[晓莲,你相信世上有神吗?]

晓莲说:[等会不就知道了。]

初安收起纸,叠成了小船,揣在怀里。

二人身子骨都太小,衣服又太大,好不容易把脸上妆容涂抹满了,穿上衣服根本走不动路。用手提着,在地上拖着,鼻子眼上,哭哭落落把水彩也混的花花。

再看晓莲初安二人。这后夏街倒也沿海,海上有一岛,与这岸有桥,桥长十公里,为通船,高处也有几十米,两人拖拉着就这么走来,衣摆裙边早已脏烂的不成样子。

那晓莲哭丧着喊叫:[孟晓莲呵!玉初安呵!来世的鬼呵!哇哇哇,只是爷今生没钱,没有黄纸撒给你,更没有什么阴曹地府的纸币烧给你,可别怪我哈,呜呜呜。晓莲啊!初安啊! ~ ~ ~ ]

原来这孟晓莲给自己叫丧呢!

哭哭啼啼,细听去:[师父,徒儿无能,不能继承衣钵,好话是,生不带走死不带去,今个徒儿带去,也不争角,就被大鱼吃了,被海水化了,世上再也没我这受苦受难的人。]

这桥确实挺长,走路走的多了,竟然在jiojio上磨了一个小小的泡,就是这个泡,疼得不得了。让初安一步路都不好走,用大脚趾和二脚趾指头夹着绳带。平底的木屐倒是适合走远路,只是原本柔软的绳带被换成了橡胶带,就是橡胶带在jio背上磨了一个小泡。

都说新不如旧,这倒是了,新鞋漂亮却不合脚,早晚也得经受磨练,用那细薄的肉皮把脆涩的橡胶磨得顺滑,同时肉皮也在几次水泡蜕皮后变得角质硬化,失了光泽。

之前的木屐都用的粗软的布绳,但是沾了水,容易变臭,会有污秽滋生,腐烂的味道比脚臭味更让人讨厌,这才有了橡胶绳版的木屐。

走到桥中间,晓莲吭哧吭哧的翻护栏,费力巴哈才爬上去,初安那衣服又挂住地上什么东西不能动,初安卡在一半,晓莲又爬下去,把那衣服解开,又重新爬上杆头。

这会儿,初安掏出自己的写的遗书,重新整了整,本来已经被揉搓的皱皱巴巴,这回又好像被特别赋予了使命,擦了金光,雄赳赳的,被初安扔下了桥。

且看那纸船,被风吹来吹去,半天也不见得落到水里,最后也不知道飞哪去了。

晓莲哭啼着说:[你,那信上,嗯唔,有没有说,下辈子,投个能吃,饱饭的~胎,呜呜呜 ~ ~ ]

初安说:[没有,跳吧。]

说罢,一前一后就跳了下去。

桥底海浪滚来滚去,两人砸出的浪花只是一瞬,海浪照旧滚来滚去,并没有什么特别波澜。

在海水冲击下,两人的耳膜像是被猛地一戳,不合身的衣服胡乱缠在身上,呛了几口水,越是咳嗽越是呛水,几番下来,那种海水冲破鼻腔,贯通喉咙,所带来的窒息感,和喉咙的肿胀感,让脑子一阵发晕,只觉得有股气力直上脑门,昏死过去。

就这还不完,又觉得头发被拉扯,像是被鱼咬住胡乱的拽动,又觉得身上的衣服也有了力量,拖着自己朝一个方向急速沉没。

水里半睁不闭的眼睛,只觉得好像越来越亮,或许是被鬼拉走离开人间了。晓莲心里想着可能世上真的有鬼吧。

忽然轰一声冲出水面,而此时的两人已经昏沉沉没有清醒的意识。

原来不是沉没,而是被人从水里拽起。

风雨司在海里把二人从海里提起,直上云霄,迎着风厚实的云层灌入嘴里,直通喉咙,再加之猛然的失重与超重,让两人的肺腑不自觉地抽搐,随之而来的呕吐,将刚才灌进肚子里的水一股脑吐上来。

风雨司一只手提着一只,两只小家伙就在风雨司手里吊着,直到呼呼的风把两人吹的清醒,也连身上的衣服吹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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